昆仓山,巍峨屹立在洪尘大陆的西北方。
虽然山势平缓,但孤高万丈,更显君临天下的威势。
时值盛夏,连绵的山峰依然被白雪覆盖了大半个身子。
融雪汇成的溪流,顺山而下。将山脚上高耸的杉树,如茵的绿草以及盛开的红色杜鹃花,滋润得更加生机勃勃。
此时在蜿蜒的山路上,三条人影拉开了距离,正急匆匆向前赶路。
远远坠在后面的身影,终于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喊道:“能不能休息会。”
这是何光。
他一个凡人少年,脚程自然比不得练气修士。勉力奔跑了一个时辰,终于难以支撑。
任贤很快折了回来。“何光,白泽谷路途遥远。若不赶路,怕天黑前也难以抵达。”
“我知道。但把我累死。大白天赶到,又有何用。”何光边说,边四脚八叉地倒在草甸上。
大头范也走了回来,“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何光闭上眼,自顾大口地呼吸着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
任贤看向大头范,“他已尽力。还是你背上他。”
“这。。”
“你忘了出城时,那个中年修士怨毒的眼光了?我们走快点,免得被他追到。”
大头范点点头,“我也担心这个。来吧何光,我背上你。”
何光这时已调匀了呼吸,慢慢站起身,“我自己走。”趴在别的男人背上,想起来有些怪异。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打坐的缘故,略一休息,身体就不再疲劳。
大头范竖起大拇指,又当先向前奔去。
三人沿着起伏的山路,再次疾行了大半个时辰。
任贤回头看向何光,见他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依然咬牙跟在后面。满意地点点头。
若不是出城时,遇到那个惦记何光纸符的中年修士,这次长途跋涉本该是一场惬意的旅行。只是跑跑路,没准就能得到仙草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危机四伏之地,定也是宝物盛产之地。
虽然何光大有危险,但,这个倒真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也许是自己多疑。那几个散仙,未必就这么胆大包天。好赖,自己与大头范都是有根有底的原住民。
想到这,任贤随意地远眺了一眼。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远处,五条人影,如飞般从后面追来。
“不好。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大头范也站住身形,看清形势,立刻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任贤微一沉吟,“他们有五个人,咱们俩个恐怕不是对手。”
“那还是老套路。让少年掩护,咱俩先撤。”大头范毫不犹豫地说道。
“何光,我们到前面等你。”任贤吆喝一声,便与大头范加速跑走。
直到绕过一道山口,两人这才对望一眼,停下脚步。
“这事闹的,又白跑一趟。”大头范很是失望。
任贤也是有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现在的散仙如此穷凶极恶。连城中老户都不放在眼里。”叹了口气,“他们定放不过那少年。”
“人的命天注定。也许只不过是早死半日而已。”
“你这样一说,我就不难受了。走,咱俩到那溪边进点食物,再喝上几杯。等他们处理完少年再回城。就当郊游好了。”
两人爬到山坡上,拿出食囊取出酒袋。背靠大树,有说有笑地吃喝起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山坡下传来。
任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微微起身,探头观看。
却是那中年修士,带着四个散仙,如飞般疾驰而来。“莫非这几人,是冲着我而来。他们没有道理放过何光。”任贤有些莫名其妙。
中年修士名叫萤火,年过四旬,却还是炼气中期。心知筑基无望,性格慢慢有些扭曲。全部精力都放在不择手段,占些小便宜之上。
连天城中,有金丹修士坐镇,法度甚严,在那里他便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城外无人管理,他就肆无忌惮,做一个杀人越货的劫匪。
容忍和残忍,这两种性格,在他身上完美地和谐共处着。
此时,一阵酒香传来。抬头一望,正看到任贤鬼鬼祟祟地张望。
“兄弟们,那少年定也在上面。城中的那两人,也会有些油水。抄过去!”
说完,几个散仙配合有致地,散兵状围了上去。
任贤见状,也知难以逃脱,色厉内荏地大喝道:“你们看清楚,我在连天城可是颇有势力。我家堂兄便与城管的邻居一家颇为熟络。”
萤火哈哈一笑,“你死在这里,又怎能去你堂兄的邻居家告状。”
大头范这时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难道你们还要杀人灭口!”
“你猜呢?”萤火和他的四个兄弟一同笑了起来。
“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们。”大头范率先求饶。
萤火几人已走到近前,四下将他俩围住。“咦,那凡人少年呢?”
任贤忙道:“就在你们经过的路上。他身上颇多高级纸符。莫让他跑了。”
“哦!?”萤火有些困惑,刚才明明没有那少年的身影。略一思索,“他插翅难飞,先解决了你俩。”
大头范带着哭音,指着任贤说道:“不要。他在南北大街上有家店铺,好东西颇多。我做主,全都献给你们。”见对面修士停止了动作,又加猛料,“他家中也颇为阔绰,灵石就有半箱子。”
任贤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大头范!”说完转脸看向萤火,“他家藏有二百年的聚灵草,对了,还有一件精铜所制的飞剑法器。”
萤火似是颇为不信,“报上门牌号,我倒听听,你们到底是不是城中住户。”
两人争先恐后地,将对方的门牌报上。大头范说完,又报出任贤的店铺位置。似是占了颇大便宜,有些得意地盯着任贤。
任贤恼怒之下,报出大头范兄弟家的门牌。“他兄弟没有修炼资质,只是个凡人。但分家时也得了不少好东西。”
大头范见被他扯平,又开口道:“他家祖上老宅的地址是。。”
“够了!你俩再说一会,我就得洗劫全城了。”萤火喝了一声。随即发出一阵坏笑,“这样好了,我只需留下一个引路之人。你俩放手一搏,看谁能活下。”
让他们先斗上一斗,省力气的事何乐而不为。一死一伤,收拾起来又能节省真力。
任贤与大头范听到这话,立刻都后退一步。摆出架势,虎视眈眈地望着对方。
良久,两人同时收招,垂首站在原地。
“为什么停下!”萤火怒道。
大头范叹气一声,“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若是能斗败他,怎会等到今日。”
任贤也跟着点点头,颇以不能奈何他为耻。
“既然这样,就一个不留。”萤火恶狠狠地说道:“弟兄们,出招!”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呼啸声,一团火球凌空而至。撞到萤火身体上,立刻剧烈爆炸。
瞬时,毫无任何征兆地,原本占尽优势,准备痛下杀手的中年修士,马上四分五裂。
爆炸的余波,也将其他四个修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
就连站在十米之外的任贤与大头范,也心中一颤,险些跌倒。微一愣神,见面前几人呆若木鸡,也先不管来者何人,马上施放法术。
转眼工夫,面前就多了四具死尸和一地残肢断臂。
似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两人面色平淡地向山坡下望去。
山风轻抚,杜鹃怒放。却没有人影。
深情对望一阵,任贤最先开口,“难道是山神显灵?”
大头范天真无邪地摇摇头。再看向山坡,张大了嘴巴。
任贤转头看去,却见何光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你,你竟然无事。”微一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刚才的火雷符,是你施放的?”
何光慢慢走近,却不说话,一脸高深莫测。
到了身前,这才说道:“不提刚才的事了。你俩休息下,咱们继续赶路。”
先前,何光见他俩忽然加速而去,大为奇怪。也勉力迈动如灌铅的双腿,尽力跟上。
可他们速度实在太快,走到山口他便已经毫无力气。心中大为奇怪,这是那一出?
站下大口地喘气,偶尔一回头,却见一里之外,有五条人影正全速追来。
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两人早就发现追兵,丢下自己,先行逃命去了。
也没工夫气愤,立刻提劲转过山口。离开道路,在草地上摆出混元手,划出隐身术。
刚刚做完,五条身影也转过山口。看也不看草地一眼,就飞速而过,带出的旋风,轻轻将何光的衣角摆动。
喘息一阵,他就跟随而上。远远停在他们身后,听了一番对话。
直到萤火就要动手,这才划出了火雷术。
看到效果,心中的自信更加强烈。筑基实力的符术,练气修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隐身术很快就失效,他这才走了过去。
任贤却想象不到这个过程。以为何光刚才是藏匿起来。身上还有金丹水准的纸符。
想到这里,不禁也盯向何光怀中。
大头范这时开口道:“我俩倒是没事。刚才是不是你?”
何光淡淡一笑,“是不是我有什么区别。咱们还是赶路吧。”他已想清楚,他们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人品如何无法深究。早点去白泽谷才最要紧。
任贤这时也已经想清楚。先探了险地,再伺机夺他的纸符。于是道:“说的不错,咱们赶路要紧。”
。。
夕阳西下。
三人来到了一处山顶。
任贤指着烟气缭绕的山坡说道:“咱们已经到了白泽谷边缘。再往前踏上几步,就到了罡气的笼罩范围。今晚咱们就在这里露营。明早进谷。”
何光却不同意,“事不宜迟。既然来了,那就连夜进谷。”在这两人侧塌之旁酣睡,何光难以做到。
“夜色太黑,在谷中你难有发现。”大头范说道。
“不会。我这里有颗夜明珠,三步之内,可以照如白昼。”解瑞给他的夜明珠,他还带在身上。
“夜明珠!”大头范贪婪地望向何光。几乎忍不住,便要去他怀中搜索。
任贤用眼色止住了他。“也好。就今晚进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