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个人历经磨难终于涉过而立之年的界河，成熟的界碑便渐渐走进你的视野——渴望成熟。
说起来，这是孩提时代就有的夙愿。时至今日，你实现的仍那么艰难，因为严酷的现实常常使你的理想被击得粉碎，迫使你一次次反省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真诚善良的愿望被曲解和倒置，合情合理的举动被无端地挖苦和嘲笑，贬值成一种廉价的东西。
诚挚的朋友不能停留在口头上，而要付诸行动。在那么一天，你终于直率地指出了朋友的缺点与不足，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的这种率真和坦诚为多数人首肯，但你朋友的矜持与自尊受到了挑战和威胁，他竟不能允许你这种不分场合的指责，更不能原谅你的“不给面子”——你们闹翻了。你的开诚布公换来的是“过于幼稚、太年轻、不懂得利害”的指责，望着朋友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的神情，你到今天也不知闯了什么祸。不是说，好朋友就应该直言相见、以诚相待的吗？还在乎什么人前人后呢？
你百思不得其解。——那天，本没有事。一位同事突然拿出一个司空见惯的字让大家认，说着说着竟较起“真”来。张三说，应该这样念；李四说，应该那样读。只有你非常认真，搬来了《辞海》，把这个字的义项一一念了出来，纠正了大家的读音。你饶有兴味地解释完了，众人都会意地窃笑。原来这是领导常常念错的字——领导这会儿也正襟危坐于写字台后面。之后，领导给你下了一条评语：太书生气，死教条！
——全民经商、党风不正、追星族，啥都一窝蜂……同事闲来无事坐在一起神“侃大山”，你也插了进来，大谈你的真知灼见。众人听了，不以为然，讪讪地散去，又给你下了一个结论：没有城府，太冲动，典型的小知识分子情调……
多少次过来，你渐渐体味到这言多语失带来的后果。于是，你缄默、沉默、哑然。不与人争执，不发表见解，不参与神聊、胡侃。但还是有人说你——故作深沉，脱离群众，清高傲慢。
终于，你缩手缩脚，无所适从，索性我行我素，故态复萌。因为你知道，你就是你，别人不可以改变你。如果你失掉锋芒毕露的锐气，如果你不是青春热血，如果你与世无争，圆滑世故，那你就不称其为你了，你的性格就是如此独特！
也许在若干年之后，你遭遇了太多的苦难和坎坷、碰撞与挫折之后，在那么一个早晨，你或许会获得成熟……
1994.8.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