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落涟
午夜三点,风雨交加,又忽然想起了她,一张相片,从书中飘落。
这张相片被裁剪过。左边是我,我的旁边是小悦;小悦左边的,被剪去了。
“小悦,你还好吗?”我小声地问。
阿念、小悦和我是一起长大的,我们都属于活泼型的人,可能是由于性格相似吧,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深交挚友了。
虽然我们由于太小,顶多只知道什么是好朋友,但我们是一块饼干、一粒糖果都能三份吃的那种。小悦是典型的愈大愈漂亮的女孩,身材也好,绝对是个美女!
我们的小学和初中的学习生活都同在一所学校度过。放学,我们经常一起回家。阿念住东街,小悦在中街,我在西街。每次放学,总是阿念先到家,然后是小悦,最后是我。
从初三那年起,我就发现,我们三人原本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但过了阿念家,只剩我和小悦时,讲的话突然变少了,或者一路上也不怎么讲话,只是默默的走路;若哪天阿念不跟我们一起,可能我们一路也不会说上几句。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及阿念有魅力,不及他一般会说笑。
毕业那年,我和阿念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并且在同一个班,由于新学校离家颇远,我们需要住校。小悦则升读原校高中。
有一次,班级在学校开party,大家又叫又跳,十分热闹。席间,阿念到我面前,糊里糊涂地说:“走,跟我出去逛逛。”就把我往外拉。我猜他是喝多了,就带他到楼顶天台去吹吹风。他看见天上的月亮,兴奋地指着天空对我大喊:“怀安!你看!那么大的月亮,还很圆!”
“对!大大的,圆圆的!”我学着他的语气喊道。
他抬头看着月亮好些时候,温柔地说:“如果能和小悦一起,那多浪漫啊。”
我明白阿念在想什么了……
同一年的圣诞节,我和阿念同时收到了小悦的贺卡。阿念一拿到贺卡,就高兴得不得了,如果他有心脏病,大概会立刻倒地死掉。他手舞足蹈地跑到了我面前,炫耀地摇晃着贺卡并放声大笑。然后自豪而骄傲地指着卡上的两行字说:“你看看,这是小悦写给我的,‘喂,阿念!你可要想着我哦,不然的话,我就咬你!’”而后他把卡放在胸前,像少女祈祷般陶醉地说:“哦!多可爱的小悦啊!”
我便顺着他说:“那你可要念着她哦,不然她就咬你了。”“那当然!”他煞有介事地让人觉得好像他非常渴望被咬一般。然后他阴险地瞥了我一眼,发现了我的贺卡。于是他又抓又抢,要我给他看,但我死也不肯。
他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笑呵呵地说:“我知道啦!肯定是小悦只写了“快乐”、“进步”之类的话,你不好意思拿出来,对吧?哈哈!”
我于是赶紧顺着他说:“阿念,你这就不对了嘛。明知是这样,你就不应该说穿我嘛!搞得我多不好意思。”阿念见我这么说,就拍拍我的肩膀,叹气道:“哎,怀安,别伤心了,啊。”他就仍然快活地走了。我松了口气。
晚上,我把小悦给我的卡又看了一遍。“怀安,我真的很怀念以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知道,小悦为了这几个字付出的勇气是很大的,而且把最终的权利留给了我。我想了一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偶然间,我看到阿念在回卡给小悦。我吃惊地看到那张卡的内页两面都写满了。突然间,我想清楚了我该怎么做了。于是,“圣诞快乐”这简陋的几个字,孤零零的随着我的卡,去到了小悦身边。
那晚,我一夜都没睡。望着街上的灯,我想了一夜。与其说我不在意,不如说我没有勇气。
在她面前,我本应是个强者,但我怕,怕面对她,确切地说,我更怕同时面对她和他!……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和小悦联系过了。每年的圣诞卡是仍然有的。我和小悦之间这惟一的联系变得如此简单:四个字来,四个字回。邮差去得轻盈,走得也潇洒,我的心也轻松。
在这些时间里,阿念是我了解小悦的惟一途径。我总是听他高兴地大说他如何如何跟小悦在一起,又如何如何高兴等等。
每当此时,我都想起那张圣诞卡。有时我觉得它就像一张门票,而我则更热衷于将它当作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