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林淑皓都在借酒消愁,酒囊饭包之后便痛声哭喊,凄凉的惨叫让闻者清晰的感知那是他失去最宝贵的财富的象征。
防止他一气之下跳江自杀,智道一直不厌其烦的陪伴在他左右。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美丽的女人皆都红颜祸水,今时今日你有幸与红颜祸水撇清关系,理应开心庆祝,而非闷闷不乐”,智道语重心长的规劝道。
“借酒消愁愁更愁,想不到区区一个杂技团团长,也敢戏弄我?”已经烂醉如泥的赵乐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愤恨非愤恨、似自嘲非自嘲的嬉笑道。
“其实,许莹慕也是无辜的”,林淑皓转头一脸哀伤的看着赵乐安,无可奈何的慨叹道,“她本是遗落在凡间的天使,无奈却降落在一个薄情寡义、愚昧无知的许艺权身边”。
“许莹慕千不该万不该陪同许艺权诓骗你二人,想到区区一个郊外院落差点祸及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的情意,我就愤愤不平”,智道一脸抓狂,怨声载道的咒骂道。
“一定得给许艺权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不然整个长沙市的人还以为我懦弱无能、甚是好欺”,赵乐安随声附和道,手掌在桌子上愤恨一拍。
“他不是在意那只狮子胜过自己的性命吗?依我看将他的狮子”,智道目露凶光,幸灾乐祸的对着赵乐安做了一个手掌撑开、五指并拢奋力向下一划的手势。
这一手势在进入林淑皓的视野之后,顷刻间便起到醒酒的作用,他来不及多想,也不问原因,总之态度坚定的劝阻道:“不可”,话语毕,他开始思量自己劝阻的缘由,渐渐的他一脸哀伤的垂下头,因为他知道虽然许莹慕心有所属,但是许莹慕在他心底的份量却是归然不动。许艺权失去狮子,毫无疑问会将怨气发泄到许莹慕身上,许莹慕痛哭流涕,林淑皓自然而然会痛心疾首。
“竖子不可与谋”,智道愤愤不平的埋怨道,别过头背对着林淑皓,举起酒杯将酒当做水一样大口大口吞入肚中。
“其实,仔细想来许莹慕确实无辜”,良久之后,赵乐安相对平和与理解的口吻说道,但是想到许艺权,他的愤恨便如火中烧,“但是许艺权却异常可恨”,他咬牙切齿的叫唤道。
担心赵乐安会一怒之下报复许艺权,林淑皓转头一脸真诚的祈求着他:“看在我的面上,这一次姑且绕过他吧?”
“孺子不可教也,你莫非还想娶许莹慕为妻?”智道恶狠狠的瞥了林淑皓一眼,厉声斥责道。
“我不知道”,林淑皓茫然不知所谓的摇着头回复到,然后起身,冲着智道、赵乐安摆了摆手,随后跌跌撞撞的离开。
酒馆离童氏别墅较近,倦意来袭又想对姐姐诉苦的他便乘坐黄包车直奔童氏别墅。
见酩酊大醉的林淑皓不请自来,正在客厅里与其余三位太太打麻将的童太太颇为恼火。
“我姐姐呢?”林淑皓醉意来袭,跌跌撞撞朝着童太太等人走去,喷着浓烈的酒味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众太太都用手绢捂着嘴,拧着眉嬉笑着打量着林淑皓,虽然都没有开口发言,但是却心有灵犀在想同一个问题‘林氏集团的林少爷如今都破落到这种地步?’
“李婶”,童太太转头对着厨房大声叫唤道,李婶赶紧恭恭敬敬来到童太太身边,点头哈腰的问道:“有事吗?太太”。
“去楼上把大奶奶请来,让她给表少爷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童太太面色冷淡,厉声叮咛道。
两分钟之后,正在午休的林淑珍整妆敛容之后急匆匆来到楼下。
她走近林淑皓,生气的推了他一把,低声怨气冲冲的埋怨道:“谁让你喝酒的?喝酒就能解决实际问题?”她揪着林淑皓的胳膊肘,强行将他拉倒楼上的客房。
“你怎么可以喝的烂醉如泥来这里?”她忧声埋怨道。她能明显感觉到因为弟弟的不谙世事,原本对她客气有加的婆婆如今却冷淡至极。
因为弟弟的不思上进,她在童家如履薄冰。
“你怕她,我可不怕”,林淑皓嚣张跋扈、毫不忌讳的言语道。
林淑珍再次冲着弟弟的胳膊肘拍了一掌,他不愿意弟弟口无遮拦的话传入外人耳中再生祸端。
“楼下张主任的太太,你方才见过了吧?”林淑珍突然一脸真诚的看着林淑珍,语调平和的说道,林淑皓抓了抓脑袋,烦躁不安的点了点头。
“她家有一个年方二十还未订婚的姑娘”,林淑珍一脸欢喜的说道。
林淑皓表情冷淡的埋怨道:“那又关我何事?”他已经明白,姐姐此时此刻是要帮他说亲,可是张主任家的女儿以丑著称,他怎么..
难道在姐姐心中,我只配得上这样的女人?林淑皓一脸哀伤的沉思着。
看来是时候我成就一番事业了,先是许艺权,现在是亲生姐姐,他们虚情假意也好,真情真意也罢,这样对我全都不过因为我一无是处、贪酒误事、交友不慎..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被传说的神乎其威的上海创业,可是他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叫他丝丝心动、丝丝心痛的许莹慕。倘若有朝一日,他事业有成、光荣返乡,可她却已为人妇,而他却依旧对她一往情深,那他该..
思来想去,他决定在离开之前去取她一个承诺,承诺她愿意等他衣锦还乡与他共结连理。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纷乱的思绪的牵绕下,倦意来袭的他不知不觉进入睡眠。
等他清醒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他全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童氏别墅,更不记得来童氏别墅之后发生过什么事,对于姐姐想要撮合他和张主任家女儿一事他也不敢确定是梦还是现实。
他锤了锤发痛的头门,舒络筋骨之后,便来到楼下,此时此刻的林淑珍正坐在客厅里与不知道哪位姨太太打电话,她正在委婉的拒绝那位姨太太邀请其前去打麻将的好意。
“家里来了客人,今日实脱不开身,择日定当邀请太太来我家一起打牌..”,林淑珍谦和的对着话筒说道,挂断电话之后她转头默默看着坐在一侧的弟弟。
“上午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和你姐夫商量后决定,在你成亲之后,帮你开个店铺,然后你们夫妻二人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居家过日子”。
林淑皓蓦然一怔,慨然长叹,原来那不是梦。
“我心意已决,今生非许莹慕不娶”,他态度坚定的言语道。
“可是,你不是告诉我,她心有所属喜欢童臻吗?”
“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林淑皓愤愤不平的说道,当然他自己也觉得将许莹慕比作鹿实为不妥,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别的能够准确表达他心境与态度的言语。“我决定去上海出人头地,我心意已定,姐姐休要以任何借口劝阻我。当我心意已定去做一件事之后,我希望姐姐可以毫不犹豫、不遗余力的支持我。在我离开之前,我希望我可以帮许莹慕置办一场生日宴,到时候务必请姐姐赏脸”。
林淑皓还记得许莹慕曾经对她说过,从小到大,每一年她都在期待爷爷能够记得她的生日,陪她过一次生日,但是等到最后,在所有的希望都变成失望之后,她不得不放弃这一期许。后来她的世界里出现了很多男人,她开始期待会有一个男人记住她的生日,给她一份生日礼物、一句生日祝福,可是没一个男人问过她生日在几时几许。
对林淑皓而言,在某种程度上,完成许莹慕的夙愿,就是完成他自己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