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别墅,此时此刻,林淑皓正在林淑珍卧房,对着林淑珍喋喋不休抱怨着童士博的吝啬。
“哼,这个老不死的,我辛辛苦苦跑去北平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他儿子,往返一百多个小时的车程我又不辞辛苦悉心照料大少爷”,林淑皓越想越生气,越说越愤怒,“临行前可是他趾高气昂的对我说‘少不了你的好处的’,现在呢?”林淑皓气急败坏的看了看卧房的挂钟,撑开手指的手掌在林淑珍面前晃来晃去,粗声粗气的埋怨道,“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酬劳之事他却只字未提。我也不是稀罕他的钱,就是看不惯他的为人,他就这样小气巴拉、出尔反尔,今后遇到危难谁还会替他卖命?”
林淑珍生怕弟弟厉声的抱怨会传入外人耳中,一再劝阻弟弟放低声音,可是正在兴头上的林淑皓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言。
“老爷绝非出尔反尔之人,一定是因为担忧大少爷的病情才暂且把报酬一事遗忘”,林淑珍万般无奈的解释道。
但是林淑皓却压根不相信童士博会遗忘报酬一事,在他看来童士博绝口不提就是想要抵赖。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忘却,这笔钱我替他给你”,林淑珍语调平和的承诺到,这句承诺将心烦气躁的林淑皓勉勉强强的拉回平静的现实中。
“到时候,你先用这笔钱置办一间像样的房舍,然后娶一个本本分分、踏踏实实愿意与你居家过日子的女人”。
这句话在林淑皓看来可不中听,本本分分、踏踏实实这些丝毫和许莹慕扯不上一丝关系的形容词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他甚是疑惑的打量着姐姐。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婚姻大事你还准备一拖再拖?”
“那也要看许莹慕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林淑皓歪着脑袋望着窗外,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的傻弟弟,看来你是真的一无所知”,林淑珍似笑非笑,似嘲讽非嘲讽、似恼火非恼火的埋怨道,“自你走后,她便和赵乐安来往密切,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不假时日她便会与赵乐安成婚的消息”。
林淑珍的话语对于林淑皓而言莫过于晴天霹雳,顷刻间他僵直成一动不动、一脸呆滞、目瞪口呆的呆子。
林淑珍对弟弟这幅模样投去鄙视性的一眼,她对弟弟因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而失魂落魄而生气。同时她为弟弟还没有与许莹慕成亲而感动庆幸,否则将来不知道要面临多少背叛、泪水、哭丧、担忧..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良久之后,林淑皓摇着头失魂落魄的慨叹道。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智道,你们三个可是无话不说的铁哥们。他若是真把你当兄弟,就不应该对你隐瞒赵乐安与许莹慕不假时日便会结婚的消息”。
林淑珍的话语刚刚结束,林淑皓便慌里慌张的快步离开。
林淑皓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智道无非是在赌场、酒馆、戏院、杂技团这四个地点,恰好这四个地方在一条街上,而且相互之间相距很近,于是他挨家挨户找了过去。
最后在戏院最豪华的包厢里找到了正趴在二楼栏杆上为戏剧演员欢声喝彩的智道。
“智道”,林淑皓站在包厢门口,怨声载道的唤道。
“唉,你怎么了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智道转身转动自己圆溜溜滑稽可笑的大眼睛,嬉皮笑脸的问着林淑皓,林淑皓满脸的哀声和阴郁如滔滔江水毫无掩饰的冲击在脸上。
“你不够意思,去北平也不提前通知我和乐安一声”,智道摆着手指、翻着眼皮半开玩笑的埋怨道,“我还正和乐安商量,准备过些时日去北平找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若再不回不来,恐怕等我回来,许莹慕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林淑皓粗声粗气、闷气沉沉、毫不避讳、怨声载道的埋怨道。
智道知道林淑皓所指何事,所怨何人。
智道与林淑皓、赵乐安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虽说朋友妻不能欺,但而今赵乐安欲抢林淑皓喜欢的女人,而且托智道劝林淑皓自动退局,这让一直以来依靠林淑皓从童氏别墅盗取古董然后卖给赵乐安为生的智道颇为难堪。
何况,林家虽败亡,但与林家为亲家的童家却还是家境殷实的长沙市首富;而赵家虽是第一师师长,但是不假时日肯定能够荣升为湖南督军。
一边是财神爷,一边是土霸王,牵连在一起的是一起长大的情意。
“哼,想不到他赵乐安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林淑皓怨气冲冲的咒骂道,如果时间逆流,他不仅不会和他结交,还会在一个恰如其分的时机里结果他的生命。
“自古以来,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依我看,无须为一个女人伤及薄面与情意”,智道小心翼翼的劝解到,其实此事也不完全是赵乐安之过,毕竟许莹慕既非林淑皓的女朋友,也非已经同意嫁给林淑皓。
“哼”,在林淑皓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在他看来,赵乐安跟他明目张胆抢许莹慕,无非是不见他放在眼里,觉得他家世落魄可以肆意欺辱。
生气归生气,除了生气,此时此刻,林淑皓真真切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倘若许莹慕愿意嫁给他,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与赵乐安决斗到底,可是许莹慕至今对他只是朋友间客气的礼让。
但是若是就此罢手,不知情的人就会传言他是因为惧怕赵乐安才逼不得已放弃许莹慕,如此一来从今以后他便无法继续在长沙市的大街上昂首挺胸、抬头阔步。
一番思量之后,他闷气沉沉的离开剧院直奔晟天杂技团。
和往昔一样,晟天杂技团的团长许艺权站在门口笑脸欢迎着每一位来客,偶尔也会与熟悉的常客热情攀谈几句,林淑皓是这里的常客,许艺权自然少不了要与他攀谈些许。
“听闻林少爷去北平办大事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大事又办得如何?”
办大事?许艺权的恭维让林淑皓瞬间从地上飘到半空中。他抖擞抖擞精神后,揪了揪衬衫的衣襟,清了清嗓子,摆着手,傲慢的炫耀道:“小事一桩而已,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结了”。
“呵呵呵”,许艺权双手作揖,低头祝贺道:“那么老朽在这里先恭喜林少爷了”。
“许小姐呢?”说到这里,林淑皓才收回傲慢的神情,转头看着许艺权。
“即将登台表演,此刻正在后台化妆”,许艺权和声解释道,语毕对林淑皓做出邀请的手势。
林淑皓直奔后台化妆室,越靠近许莹慕化妆室,他的心越沉重。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今日的大街小巷都已经再传许莹慕不假时日便会与赵师长的独生子成亲的消息。
在不足化妆室五米之处,他停下步伐,整妆敛容、平复好情绪之后,稳稳进入化妆室。
许莹慕透过化妆镜看到了林淑皓的到来,这几天她一直在等他的身影,因此方才看到他之时她一脸欢喜急不可耐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她的笑还是往昔那般甜美动人、清澈明亮,她的声音还是往昔那般轻柔温顺,蜜若糖饯。
他露出一丝恍惚,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还能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一无既往的对他?
如果他足够清醒、足够聪明就会明白,那是她以前不曾爱他、现在也不喜欢他的自然表征。
一个女人与另一个男人发生的点点滴滴,又与她不曾爱过的男人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