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童羿执意尽早离开,第二天上午,柳书童便将童羿和林淑皓送去火车站。
临行前,童羿频繁的张望着候车室的门口,他在等奇迹出现童臻到来,可是一直到广播里通知进站的消息,童臻始终没有出现。
“书童,二少爷今后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童羿真诚的看着柳书童,和声叮嘱道,柳书童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林淑皓叮咛道,“表少爷,路上还麻烦你多照顾着点大少爷”。
淑皓冲不以为然的冲柳书童扬了扬头,示意他无需担心。
“那我们走了?”大少爷边说边转身望了望检票口处,还未检票的乘客已经寥寥无几。
林淑皓也抬眼望了望检票口,随后他拉着皮箱朝那里迈去,边走边冲大少爷嘀咕道:“走吧,走吧”。
大少爷冲柳书童摆了摆手,又望了望候车室门口,一脸哀伤的转身离开。
故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身居异地的柳书童无法抑制的衍生无限的忧伤和凄清,送走童羿和林淑皓之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学校。
刚刚进入校园,童臻和陈天一的身影便进入他的视野,他们步伐急速,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周围一切,自然也没有看到正在观察他们的柳书童。
柳书童短暂犹豫后朝着童臻迎上去,“童臻”,他不低不高的声音唤道。
童臻和陈天一同时停住步伐,同时抬眼看他。
“你这是要去哪呢?大少爷刚刚离开,你难道不知道他希望你去火车站为他送行吗?他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非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他的遗憾难道就不会成为你的遗憾吗?”柳书童拧着眉,失望的埋怨道。
“你还好意思数落我?”童臻瞬间火爆,怒声斥责道:“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不准将我入狱的消息告诉我的家人,可你被背叛了我;当我的家人来京之后,我又明明确确告诉你们不准单救我一人出狱,你们却非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除此之外,你们还挑衅我和陈天一之间的关系,你们可真够恶毒的,你们活着唯一的正事就是祸害别人吗?”
童臻的厉声呵责不在柳书童的意料之中,此时此刻他一脸愕然与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童臻会中毒如此之深。
“是这样的,自从学生被抓之后举国上下、社会各界都在齐力给政府施加压力,要求政府释放被抓学生,这些被抓学生将在今天下午被释放”,陈天一见状,语调平和的对着柳书童解释道。
柳书童茅塞顿开,终于明白童臻方才为什么对他大发雷霆,这一次他真的是多管闲事、自取其辱了!这是他选择帮助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必须面临的恶果。
“不就是晚一天出狱,我情愿在监狱多呆一天;我千辛万苦在同学间建立的威信,承蒙你的祸害毁于一旦”,童臻怨气冲冲的咒骂道,冲动和愤怒的荷尔蒙在他体内严重超标。
柳书童不想解释、不想再起争执,于是转身迈着疲软的身躯默默离开。
“从今以后,我的事,你少管”,童臻冲着柳书童默默消失的背影厉声告诫道。
柳书童在爱情彷徨、友情告吹的双重压力的打击下,身体疲软、心力交瘁,最终一病不起。
两日后,病随痊愈,但是心态却依旧一蹶不振。
出于对大少爷的关心,出于对新鲜空气的需求,他迈出校园来到西餐厅。
利用西餐厅的电话拨通了童氏别墅的号码,他想听听父亲的声音,他想得到父亲的安慰。
电话铃音由系统的嘟嘟声转变为熟悉的李婶的声音。
“喂?”
“是我,书童”,柳书童和声说道,清了清嗓子,尽力不让自己忧伤传递到电话的另一侧,“大少爷和表少爷已经安全到家了吧?”
“一个小时前已经到家了,我们正愁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呢,没想到你就打来电话了,你真是个懂事而且贴心的孩子,将来你也肯定能像你父亲一样将童氏别墅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婶和声夸赞道。但是她的夸赞却让柳书童一脸阴沉,他心意已决绝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而她却..
“我父亲在吗?”因为二少爷的绝情绝意以及李婶恰不逢时的谬赞让恨屋及乌的柳书童,对大少爷和童老爷、童太太习以为常的关心问候瞬间戛然而止。
“在,需要我去叫他吗?”
“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那你等一下”,李婶将电话搁到电话桌上之后,便去楼上去叫柳国豪。
两分钟之后,柳国豪熟悉的声音进入柳书童等待的耳畔。
“书童?”
“爸,是我”,听到父亲的声音,柳书童伪装的坚强瞬间全部崩溃,他委屈与哀伤的声音悉数进入柳国豪的耳畔。
“怎么了?”柳国豪慈父的般的声音轻柔的问道。
“我和二少爷真的没有办法继续在同一个地方相处了”。
柳书童的话让柳国豪一脸慌乱,但是顷刻间这份慌乱便转变为疼惜和理解以及歉疚。生为人父,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在陪伴两位少爷中受到的委屈有多沉重。
可是,生活本来就有很多无奈,就像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依存童氏而活。
既然是寄人篱下,受尽委屈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不然你去国外呆一段时间吧?”良久之后,柳国豪这样商量道。就算他愿意迁就柳书童,与柳书童搬离童氏另立门户,至少也需要等他挣到足够另置别墅、创办公司的费用。
“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时间短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时间长是绝不可能的”,柳书童无奈的言语道,不论怎样,经过对父亲的诉说,此时此刻他的心底舒适了很多。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歉疚,他的心底舒适代表着将烦忧带给了父亲。
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伤害他的事情。给予他生命又一直细心呵护他的人,他怎么可以让他为难?
“权宜之计也好,至少有两年时间”。
“也许是我鼠肚鸡肠、小题大做”,柳书童平心静气的说道,“但是我和二少爷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态度坚定的说道,“他在乎的是那些能带给他荣誉和人气的人,他不在乎那些人是不是在利用他、伤害他,他会毫不犹豫的跟劝阻他和那些人来往的人为敌,不论这些劝阻者是不是真心关心他的人”,他的话开始愤愤不平,“可我却截然相反,比起我在乎的人,我更在意在乎我的人。因为爱我、关心我、呵护我、支持我,不是别人的义务”,他再次恢复平静。
话到这里,生为人父的柳国豪也彻底清晰的认识到,柳书童和童臻天真无邪、毫无猜忌的儿时情意当真是走到了无法返回的尽头。
一向以儿子为生活重心的柳国豪,此时此刻,不得不慎重的修改自己最初规划好的人生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