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勇摇摇头，说道：“如果是正常的性交过程，这没什么可非议的。最重要的是，是谁携带病毒，并进行了传播。”
“也就是与姜教授有过性接触的人？”
“嗯！”
金溪涧点点头，说道：“不是说目前这种病毒只在美国有发现吗？看来是有人将病毒从美国带回国内了？”
“如果病毒没有其他传播方式的话，应该是这样。”
“那就应该调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从美国入境的北方市人员的情况呀？”
庞勇点点头，叹道：“但愿病毒只有这一种传播方式。”
“一种传播方式？”金溪涧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呀！调查最近与姜教授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并不难，问题是，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个人。”
“怎么？你是说……”庞勇疑惑地望着金溪涧，心跳得厉害。
“我想到了姜教授的讲座。他说过，病毒传播有时候并非需要人与人的肉体接触，可能在人的意识作用下……就能实现。”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庞勇皱了下眉头，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问题可就复杂多了。”
金溪涧看了庞勇一眼，发现他脸上的愁云更浓了，就没再说话。两人一起走出更衣室。
走着走着，金溪涧突然开口叫道：“庞队长。”
“啊？”庞勇回过头，看到金溪涧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庞勇笑了笑，道：“什么事？直说就行。”
“我想参加你们的侦查行动。”
庞勇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沉默了。
见此情景，金溪涧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北方市民，你可能觉得我更需要你们的保护，但我同时又是姜教授的学生呀！他的死让我很痛心！其实在来之前我就有这个想法，现在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你说过，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更需要化悲痛为力量。庞队长，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庞勇继续沉默。他知道，这个时候能够得到金溪涧的帮助是很必要的，所以他才会让其观看尸检，希望金溪涧能提供一些线索。但是如果让他参与整个行动，庞勇则十分担心的他的安危。一旦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意味着将他拉到了危险的最前沿。不论是与病毒还是与凶手接触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庞队长！”金溪涧的双唇翕动着，脸上一副急切的表情。庞勇咬了咬牙，说：“你容我考虑一下。”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二组组长周小渔。
“队长，姜教授在北方学院现场演讲的视频全部收集到了。”
“好，立刻拿到多媒体室，我随后就到。”
“是！”
挂断电话，庞勇轻轻地拍了拍金溪涧的肩，说道：“走吧，跟我去看看现场视频。”
“嗯！”金溪涧点了点头。
庞勇和金溪涧走进多媒体室的时候，周小渔已经在此等候了。看到庞勇进来，周小渔站起身。庞勇简短地为彼此介绍后，直截了当地对周小渔说：“说说你收集到的视频情况。”
周小渔点点头，说：“是这样的！在北方学院中心报告厅里，共安置了四个摄像头，会场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个。正对着主席台上的演讲者，取的远镜头，在演讲者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两个，它们的方向正好相反。一个正对着演讲者，取得是近镜头，也是主镜头，我们看到的同步网络视频就是通过它拍摄下来的，而另一个则正对着台下的观众，通过它能看到会场观众席的全貌；不过，它对台上的演讲者没有丝毫的作用。”
庞勇点点头，道：“先看一下主视频。”
整个视频长约二十五分钟，跟庞勇在北方信息港上看到的一样，也是在姜一民倒地之后画面就变成了空白。播放结束后，庞勇利用鼠标后退了一下，将画面定格在了姜一民倒地之前的镜头上。
画面上，姜一民双目圆瞪，视线很明显地定格在了某个固定的点上，眼神也正如金溪涧所言――愕然且满是惊恐！
姜一民边看边点头，说道：“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此刻姜教授的眼神的确被某种东西吸引过去了。”
然后庞勇转头问周挺：“能不能从其余三个视频里找到吸引姜教授视线的那个点？”
“估计只有从这个与它相对的摄像头拍下的视频里找了，不过它是个远镜头，单独找一个点恐怕很难。”周小渔边说边打开了视频，并直接将播放进度条拖到了二十五分钟的位置，并按下了慢放键。
画面上出现的是北方学院报告厅观众席的全景，正如周小渔所言，窄窄的画面将几千人的会场全部囊括其中，单独找一个人或者某个点相当困难。
“如果不行的话，可以找专业的技术人员帮忙。”周小渔提醒了一句。
但庞勇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寻找已经有了结果。
在基本处于会场正中间的位置，一个人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暂停！”
周小渔忙按下了暂停。
“放大！”
周小渔忙将画面放大，随着画面的逐渐扩大，观众席上的面孔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
“好了！”
庞勇又盯着画面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点对金溪涧说：“没错，就是她！”
其实跟庞勇一样，金溪涧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隐没在观众席正中间的怪异眼神。它的位置不仅应该与姜一民倒地之前呆滞的眼神所及的方向恰好吻合，而且其中还流露出一种明显的、与周围截然不同的感觉。如果给这种感觉下定义的话，金溪涧觉得只有一个词合适――熟悉！当然，这种感觉是金溪涧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得出来的，而至于是不是真的熟悉以及为什么熟悉，他都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金溪涧默默地重复着庞勇的话：“没错，就是她。”
庞勇点点头，冲周小渔道：“把这张图片截取下来。”
“嗯！”
很快，打印机里吐出一张照片，庞勇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将画面缩小，再取一张。”
很快，打印机里吐出了另一张照片。
庞勇和金溪涧立刻比对起来。很快，他们有了两点发现：
第一点，虽然两张照片都很模糊，但凭着目标任务的面孔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女孩；第二点，从女孩的装束可以看出来，她是北方学院的学生。
“这就好办多了。”庞勇松了口气，然后将照片交给周挺，“立刻去北方学院找这个女孩儿，记住，不要惊动太多的人。”
“是！”周小渔拿着照片出去了。
这时候，金溪涧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个女孩儿跟姜教授会是什么关系呢？从年龄上看，她不像是姜教授的女朋友。”
庞勇点点头。“我跟你的第一感觉一样。因为那样的眼神似乎只会发生在男女朋友之间，而且，”他顿了顿，道，“如果法医所说的，姜教授临死前受到了某种刺激的话，就很可能与这个女孩儿有关系了。不过，我对姜教授的感情生活也不是很了解。”
“这好办。我们可以查查姜教授的遗物，或许能发现些线索。”
“对呀，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庞勇点点头，接着说道，“现在，我对于你之前那个问题有了答案。”
“你同意了？”金溪涧眼前一亮。
“不完全是同意。”庞勇摇摇头，然后一脸正色地说，“这样，你可以参与进来，但不能当做重点工作来做，也就是不能像警察一样投入侦破前线。你只需要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帮我们一把就可以了。”
“必须这样吗？”金溪涧皱了一下眉头。
“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庞勇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那好吧。”金溪涧想了想，然后长舒了口气，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需要的时候尽管叫我好了。我去上班了。”
庞勇拍拍拍金溪涧的肩膀：“安心工作，另外，务必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金溪涧微笑着点点头。
送走金溪涧后，庞勇坐在办公室里，闭着眼睛，做起了眼保健操。他一边做操，一边梳理思路，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而且通常在眼保健操做完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头脑不再昏沉，思路也异常地清晰起来。这次也不例外，眼保健操做完之后，他立刻感觉头脑清晰、信心百倍了。
他首先打电话叫来助手史诺，安排她去北方机场调查近一周内从美国入境北方市的人员情况。他则立刻驱车赶往北方学院。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通过姜教授的同事了解一下他的个人情况，二是想通过他们与姜的家人取得联系，然后再向姜家人了解一下姜一民的个人情况。
最终结果是，庞勇的北方学院之行倒是挺顺利。姜一民的同事向他提供了几乎关于姜一民个人的所有情况，而唯一没有提供的信息却是关于他的感情问题。因为他们一致认为，姜教授不仅未婚，而且尚没有女朋友。而此时手下周挺正在北方学院调查视频当中白衣女孩的情况。为了避免事情变得麻烦，庞勇的调查没有惊动周挺。
从学院里出来后，庞勇看了看时间，调查大约用去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又立刻驱车去了姜教授父母的住处。在那里，他的调查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而是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安慰两位伤心欲绝的老人身上。从姜家出来，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尽管现在看起来，姜教授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但他还是感觉这与自己脱不了干系。他甚至觉得姜教授的死与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有关系。他的思绪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拿起一看，是史诺。
“队长，有个女孩儿想见你。”
“啊？”庞勇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史诺差点儿笑出声来，低声说道：“我说，一个女孩儿要见你，正在你办公室等着呢。”
“什么女孩儿？”
“是北方学院的学生。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她不肯说。”
“长什么样呀？”
“啊？”史诺愣住了。一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这个自己尚不是很熟悉的女孩儿的长相，再就是，她感觉庞勇的口气和问题都怪怪的，对这个女孩儿也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敏感。
就在史诺迟疑不决的时候，庞勇说道：“你告诉她，让她稍等一下，我这就来。”
“好的。”
史诺正要挂电话，庞勇又说：“对了，你照顾她一下，务必稳住她，千万别让她走掉了。”
“嗯，好！”史诺咕哝着挂断了电话。
庞勇当然顾不得理会史诺的疑惑，立刻掉转车头，朝北方市公安局疾驶而去。
当办公室的门步步逼近的时候，庞勇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之前在网络视频上剪下的两张图片交换着在他眼前闪现，使得那个女孩原本模糊的眼神似乎突然之间清晰起来。这双眼神让他越来越坚信，这个女孩一定与姜一民的死有直接关系。她今天的到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势必会给他的调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站在门口，庞勇先站直身体做了一下深呼吸，以此来稳定一下有些慌乱的情绪，然后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原本背门而坐的女孩儿缓缓地回过头。她的面孔立刻闪进庞勇的视线里，让他在心里不由地暗叫了一声：就是她！
出乎庞勇的意料，在女孩儿的脸上他看到的不是冰冷阴狠，而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常有的纯真和温和。
“庞队长，你好。”女孩儿站起身，有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哦，好。”庞勇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来我的到来是在庞队长预料之中呀！”女孩儿眼神灵锐地注视着庞勇。
“啊？”庞勇深看了女孩儿一眼。这一次他又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鲜有的睿智和冷静，这让庞勇对女孩儿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感渐渐占了上风。
庞勇毫不避讳地笑了一下，说：“确实如此。而且不瞒你说，我的手下正在北方学院寻找你。”
“我听到一些风声，就主动来自投罗网了，看来庞队长果然是神探呀！”女孩儿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接着说道，“我叫陆小羽，是北方学院中文系的学生。”
“中文系？”庞勇微微一愣，说道，“姜教授应该不是你的老师吧？”
“没错。”陆小羽点了点头，“一开始不是，但后来是了。”
“那是怎么回事？”庞勇皱了一下眉头。
陆小羽粲然一笑，道：“我很喜欢姜教授研究的课题，就报名参加了他的课题组，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是这样呀。”庞勇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