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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明天决定今天

在人际交往中,礼貌还是淡漠,取决于是否还要再见面;诚实还是欺诈,取决于是否还要再做交易;文明还是野蛮,往往取决子是否还有明天。

在囚徒困境中,囚犯都选择背叛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所进行的博弈是一次性博弈。在地摊、车站、旅游点,这些人群流动性大的地方,不但商品和服务质量最差,而且假货横行,也是因为在商家和顾客之间进行的是“一次性博弈”。一个旅客不大可能因为你的商品物优价廉而再次光临,也不会轻易因为你质次价高而回来退还,因此,商家在正常情况下的理性选择是:一锤子买卖,不赚白不赚。

在一次性博弈中,交易双方都只需考虑在这次博弈中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双方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由于博弈行为只有一次,之后双方就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了,因此谁都不必担心背叛或欺诈所引发的报复性行为,尔虞我诈之类的行为也就会屡见不鲜了。

在一次性博弈中,背叛是个人的理性选择,但却会直接导致集体的非理性,因而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往往在所难免。那么,这是不是说人类注定要沦入这样糟糕的境地而无法摆脱呢?答案是否定的。

资深的博弈论专家罗伯特·奥曼在1959年指出,人与人的长期交往是避免短期冲突、走向协作的重要机制。在现实中反复交往的人际关系,是一种“不定次数的重复博弈”。奥曼通过自己的推导十分严密地证明,在较长的时间内,人与人交往的重复所造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可以使自私的主体之间走向合作。

对未来的预期,是影响我们行为的重要因素。一种是预期收益:我们这样做,将来会有什么好处;一种是预期风险:这样做可能面临的问题。这两种预期会影响个人选择的策略,如在公共汽车上,两个陌生人会为一个座位争吵,可如果他们认识,则会互相谦让。在相互联系紧密的人际关系中,人们普遍比较注意礼仪道德,因为大家都需要这个环境。人类社会中的道德、法律、权力、利益的划分,都与“还要见面”有关。这种“还要见面”的关系就构成了重复博弈。

在原始社会,一个拿着兽皮的原始人和另一个拿着野果的原始人相遇,他们都想把对方的东西据为己有。如果他们的见面是偶然的,就可能会发生相互抢夺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们都生活在附近,考虑到对方家族的报复,抢夺的风险就增大了,所以他们就不会去打对方的主意。如果他们确实想得到对方的东西,他们可以选择合作——以物易物。

在生活中,人们总是说乡下人比城里人更淳朴善良,为什么呢?这也是缘于大家都“还要见面”的缘故。因为乡下人世代在一个村子里一起生活,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家长里短不出半日就能为全村所知道。若做了损人利己之事,必招致对方的记恨以及村民的道德谴责。

而城里人由于流动性大,某个人若干了坏事,转眼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对方难以对他实施报复;再者由于城里人更注重隐私,虽比邻而居,但大多却是“话语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若做了不道德之事,也难以受到谴责。

费孝通先生将这种乡下人之间的关系称之为“熟人社会”。费先生指出,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其特点是人与人之间有着一种私人关系,并通过这种关系联系起来,构成一张张关系网。“背景”和“关系”是“熟人社会”的典型话语,故此,民间多有“熟人好办事”之类的说法。

与之相对应的城里人的关系则是一种“陌生人社会”。在现代社会中,由于社会变迁、人口流动,在越来越大的社会空间里,人们成为陌生人,由此法律才有产生的必要。因为当一个社会成为一个“陌生人社会”的时候,社会的发展必须依赖于契约和制度,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必须通过制度和规则,才能建立起彼此的关系与信任。契约、制度和规则的逐步发展就形成了法律。

用博弈论的语言来讲,这种“熟人社会”,就是重复博弈,而“陌生人社会”则是一次性博弈。

在现实生活中能否将一次博弈转化为重复博弈,关键在于第一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最好建立在对对方的选择有充分把握的基础上,可以给对方一定的暗示。如在买东西的时候说:“我就住在这附近,肯定会常来光顾的。”这样商贩会收到你想合作的信息,也会选择跟你长期合作,降低价格。

在购买保险的时候,客户与经纪人之间往往会有以下的情形出现:

一个初次购买诸如汽车保险等保险产品的客户,常常会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选择保险公司和保险产品。一方面是担心花冤枉钱买了没必要的产品,另一方面又害怕一旦意外发生,保险公司会找出一大堆理由来推卸责任不予理赔。当他正在艰难地权衡时,保险公司的经纪人往往会信誓旦旦地说:“请放心,为了留住客户,我们公司一定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而且,我们公司非常注重培育老客户,一旦你成为老客户,将会享受到更大的优惠!”与此同时,客户也常常会对经纪人说上一句:“如果你能够提供更优惠的产品和服务,我会每年都在你这里买的。否则,我就要考虑换一家保险公司了。”

除却买保险这一类合作,上面的场景我们在生活中进行其他的合作时也或多或少地经历过:一个说会照顾老客户,另一个说自己打算做长期客户。双方谈判的核心,都是围绕“长期合作”来展开的。这种同样的博弈会重复多次的情形,即为“重复博弈”。

我们常听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要报。”这也是只有在重复博弈时才能得到的结果。倘若都是一次性博弈,人们不会相信这种因果报应,因此才会肆无忌惮。

所以,在人际交往中,礼貌还是淡漠,取决于是否还要再见面;诚实还是欺诈,取决于是否还要再做交易;文明还是野蛮,往往取决于是否还有明天。

博弈智慧

在进行重复博弈时,如果一方采取欺骗手段,上当受骗的人就可以对对方实施“一报还一报”的报复行动,而对方也会以“一报还一报”的策略进行反击。进行重复博弈可以减少欺骗,增加相互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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