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朝近190年的10代君主中,大约有一半的时间、5个君主经历过外戚专权。一个从寺院里走出的党项女子揭开了西夏历史上8位女性执政皇权的序幕。一个江山和英雄都爱的风流皇后,在爱情和王权之间,有着怎样的平衡或妥协、争取或放弃?
宁夏因为西夏时期留下了众多形制丰富的古塔,被称为“中国西夏时期的古塔博物馆”。这些古塔中,承天寺古塔最具代表性。这座比著名的西安大雁塔还高出0.5米的古塔,是西夏古塔中的代表,其建设和一个风流皇后有关。
一个建筑与一个女性相关,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承天寺塔连同周围佛寺的兴建源于一个女人:嵬名元昊的皇后没藏氏。1050年,古塔建成后的第二年,塔旁立起的一块碣石记载了古塔修建的史实以及埋葬佛顶骨舍利的经过。铭文中这样写:“今上皇帝,幼登寰极,夙秉帝图。”接着叙说的是嵬名元昊被年轻的西夏王子宁令哥刺杀身亡后,一周岁的幼帝谅祚即位,没藏氏作为太后与他的兄长没藏讹庞共同执政,揭开了西夏历史上后族当政的序幕。
早在西夏建国前,卫慕氏就拉开了西夏外戚浮现政治舞台的迹象。卫慕是西夏建国前后银夏一带党项羌中最显赫的一大族姓。党项拓跋部从李继迁时就有了和这一显姓通婚的先例。元昊和他的父亲德明都曾与这个家族的女性联姻。1028年,元昊攻取甘、凉二州时,显露出了他的军事才华和统御政权的能力,被其父德明册立为太子,立元昊生母卫慕氏为后。元昊称帝后,将卫慕氏封为“惠慈敦受皇太后”。卫慕氏族人因此成为后族,他们逐渐拥有很强大的军权或政权,以致成了皇族稳固权力的隐患。1034年,卫慕氏族人卫慕山喜密谋暗杀元昊而图另立,被元昊侍卫发觉。元昊大怒,尽杀卫慕山喜及其族人,并投于黄河,而后又用鸩酒药死生母卫慕氏。他的妻子卫慕氏妃虽因怀有身孕而暂免一死,被幽于别宫,于第二年也遭诛杀。西夏朝廷中卫慕氏族人几被杀绝。这次西夏宫廷中谋杀元昊的阴谋,被史称“性凶鸷,多猜忌”的元昊用严酷的诛杀所粉碎,有效地防止了外戚篡权的发生,使西夏初立的封建割据地方政权的最高权力牢固掌握在元昊手中,沉重地打击了那些敢于和他争衡的强大氏族中的权贵。
野利氏也是党项羌中的一个大族姓,李德明就是李继迁投奔野利家族时娶野利氏为妻所生的。从李继迁割据夏州到元昊建国称帝,野利氏族人战功累累,名声赫赫。不少人成为诸如野利遇乞这样在西夏朝廷中功勋卓著的重臣大将,也有野利仁荣这样的文臣登上西夏建国初期的政治舞台。元昊娶野利遇乞之妹野利玉蓉为妻,野利氏为元昊所宠爱,并为元昊生有3子,长子宁明,次子宁令哥,三子早死。元昊称帝后,立宁明为皇太子,野利氏为宪诚皇后,野利家族的政治势力开始弥漫朝野。1042年12月,宁明死,宁令哥被立为皇太子。由于野利氏受宠,野利氏族人在朝廷中的权势也渐增长,尤以国舅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兄弟为最。二人分统今陕北横山地域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海原县天都山地区的西夏劲兵,野利旺荣统明堂左厢,野利遇乞统天都右厢,在对宋战争中又屡立战功,从而成为可以左右西夏国事的权臣。元昊后来对野利氏兄弟及其族人迅速增长的权势渐起戒心,加上宋朝得环州知事种世衡派王嵩前往西夏进行反间,加深了元昊对野利氏兄弟的猜忌及西夏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元昊便于1043年9月,分别夺了野利两兄弟的兵权,并借故诛杀了他们,野利家族的势力从此减弱。
没藏家族也是党项羌中的一个显赫部落。野利遇乞被杀后,他美丽的妻子没藏氏被元昊看中,从此受宠于元昊,常随元昊出猎于天都山一带。在那些暧昧的日子里,没藏氏和元昊的足迹越来越远,天都山行宫里就不止一次地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怀孕的没藏氏在随元昊行猎于两岔河的时候生下了后来承继元昊帝位的谅祚,起名宁令两岔。西夏语中宁令是“喜欢”的意思,“两岔”指她的临盆是在两岔河。谅祚出生后不便被人知道,便寄养于母舅没藏讹庞家中。1047年3月,没藏讹庞被元昊任为国相,渐揽国政。5月,元昊为其皇太子宁令哥娶妻没氏,因见其绝美,便自纳为新后,遂废野利氏,并在贺兰山为没氏修筑离宫。至此,元昊便终日在贺兰山离宫与没氏游宴作乐,沉溺酒色,疏理朝政,大小国事均委托给国相没藏讹庞处理,致使皇权渐渐旁落,这就给后来的没藏氏兄妹专权提供了可乘之机。
没藏皇后见元昊有了新的宠爱,心中甚是悲愤,气愤之下走进当时兴庆府里的戒坛寺当了尼姑。后来,谅祚继承西夏帝位,没藏皇后一心希望儿子龙运长久。为保儿子谅祚“圣寿以无疆”“宗祧而延永”,于是“大崇精舍,中立浮图”,役使兵民数万,用5年零7个月的时间,在兴庆府建造起一座如云承天的高塔——承天寺塔。1055年,没藏皇后派遣使臣到宋朝求得一部《大藏经》,为收藏这部佛经,没藏皇后征调民工数万人,围绕佛塔建造了一座皇家寺院,并赐名“承天”。没藏氏和谅祚时常到这里来听高僧讲经。当时的承天寺,与凉州护国寺、甘州卧佛寺,同为西夏三大佛教圣寺。
没藏讹庞垂涎皇权,早已心怀叵测,眼见没藏皇后在元昊心目中的地位被没氏取代,担心自己的权势会因没藏氏失宠而失于一旦,便与没藏皇后密谋废皇太子宁令哥而立谅祚。1048年5月15日,没藏讹庞利用宁令哥对元昊有夺妻废母之恨,唆使宁令哥乘元昊酒醉之时,约野利族人野利浪烈等潜入元昊寝宫行刺,未遂。野利浪烈当场被杀,宁令哥劓其父之后,仓皇逃匿讹庞宅。讹庞反以弑君之罪格杀宁令哥及其母野利氏。第二天,元昊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亡。
没藏讹庞得势后,将西夏政权控制于手中,没藏太后也没有将自己的晚年尽付青灯之下,不久就将先前与前夫野利遇乞的财务官李守贵的私通半公开化。这位美丽而率性的党项女子,很快又与担任过元昊侍卫官的宝保吃多已偷情。没藏太后的移情引起了李守贵的忿妒,1056年10月的一天夜晚,没藏太后与宝保吃多已出猎贺兰山的夜归途中,遭到李守贵密派的骑兵伏击,没藏皇后和新情人宝保吃多已都被击杀。没藏太后死于情人的三角冲突,为时9年的西夏没藏母族摄政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