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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西夏的成年,54年的文治

16岁即位的仁孝皇帝从父亲手中接过的是一个逐渐称雄西北,和宋、金形成三足鼎立的“后三国”阶段的帝国。兴办学校的过程中,仁孝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将孔子奉为文宣帝,免除读书人的徭役,通过科举选拔人才,第一次在边境设立书市出售书籍;完善了帝国内部的官僚等级制,使西夏的发展,在半个世纪中处于巅峰状态。

西夏乾顺皇帝40岁时,他的一个姓曹的妃子为他生下了长子,据西夏史书记载,这个男孩出生时,屋子里充满了彩色的光芒。成安公主非常喜欢这个异光中降临的孩子,向乾顺皇帝请名为“仁孝”。乾顺56岁驾崩时,仁孝已经16岁了,和他的爷爷、父亲因为幼年即位而使西夏陷入母后摄政的局面不同,仁孝即位时就开始亲政,他汲取爷爷、父亲执政时后党谋位的经验教训,办理完父亲的国丧后,颁布的一道圣旨就是尊任氏、曹氏两个母后为两宫太后,并且不允许她们干预皇权。1140年2月,仁孝立党项族中的大姓罔氏女子为皇后,这个聪敏贤惠、知书达理的党项大姓女子登上后位,不仅帮助仁孝在后来的政治决策中起了作用,还加强了西夏皇权传到第四代时的皇族势力,避免了第二、三代皇帝在承领皇权时的后党执政局面。封罔皇后之后的3个月,金朝就派遣使臣册封仁孝为夏国王。1141年8月,西夏群臣又集体上书,请仁孝尊为“制义去邪”皇帝,这表明他在即位两年时间内,皇权地位即得到了来自外部和内部的认可。

仁孝即位初期,北宋被东北崛起的女真灭亡,宋室南迁,中国的大势进入南宋、女真人建立的金和党项人经过整整员园园年苦心经营的西夏“三足鼎立”的局面,三个王朝之间开始了微妙的外交关系:夏陷入金的进攻之中,仁孝采取“附金和宋”的国策,而且这个国策在他54年的执政期间,没打折扣地被予以实施。同时,仁孝并没有放弃和南宋王朝的交往,尤其是开始了大规模地吸收和融合他深深敬仰的儒家文化。

1143年3月,西夏王朝的京城兴庆府突然发生了强烈地震,不仅震级较高,而且余震持续一个多月,造成京城及周围地区官邸、民房倒塌,城墙断裂,人畜伤亡上万。一个月后,西夏境内的夏州一带又发生更为强烈的地震,地下喷出的黑沙埋没了民房、林木、田野,人畜死亡不计其数。连续两场大地震,给西夏正在恢复的经济带来损毁。御史大夫苏执义向仁孝皇帝进言:京城和夏州相继发生地震,这是上天给陛下的警示,您不可不察。于是,仁孝亲自出行,深入灾区视察,看到地震灾情后,他下令,因遭地震地陷而死者,家中2人可免税3年,1人可免税2年,伤者可免税1年等免税制度。倒塌的房屋和城墙,则由朝廷责令有关部门负责修复。灾情带来了粮食绝收,一些灾区的民众群起为盗,州兵镇压也无济于事,只能请求朝廷出兵镇压。这时,升任枢密承旨的苏执义再次进言:“这些人本来都是良民,因为灾情带来的饥荒才起事,他们不能和盗贼相比,应该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仁孝再次采纳苏执义的建议,于8月颁布了赈恤法,命令各州按照灾荒的轻重程度赈恤灾民。这些措施使仁孝登位以来的第一次社会危机得以化解。

随着西夏王朝封建化进程的加快,一些贵族在接受中原文化的同时,开始沾染宋王朝地主贵族的敛财习气,仁孝的叔叔(嵬名乾顺的弟弟)就是一个典型。他因为助乾顺有功,且拥有重兵而居功自傲,抢夺民间宅院为自己建造府邸,70多岁仍然妻妾成群,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一时成为党项贵族效仿的对象,引发党项上层贵族的攀比风气。仁孝下令制止这种不正之风。当时,一些发生饥荒的地区,民众生活艰难,加上地震带来的灾难,导致各地灾民暴动。其中最大的是西夏北部(今内蒙古河套西部地区)党项部族起义,仁孝命西平王任得敬统兵镇压,终于消除即位后的第二次社会危机。

西夏早期的土地、水利设施等随着其封建社会制度的建立,逐渐出现了私有化倾向。仁孝时期,制定和颁布的新法明确了土地的私人所有制,这是西夏历史进程中的一个标志性事件。皇帝和高层贵族成了土地的最大拥有者,武将则通过军事扩张为自己争得领地,一些高级文臣则强迫兵民为自己去侵耕边境地带的土地。那些普通的民众,只有靠开垦荒地来为自己谋取耕地,这种方法得到了法律的保护,西夏的《天盛律令》规定:“生荒地归开垦者所有,他和他的族人可永远占有,并有权出卖。”这也导致西夏境内的大片牧场被损毁、森林被砍伐,原本林草茂盛的许多地方生态环境遭到破坏。土地的私有制合法化后,仁孝开始仿照宋朝的政治结构形式,改革政权机构,从法律上确立官员的等级制。

1144年,仁孝皇帝下令在西夏境内的各县设立学校,大力倡导儒家教育,甚至在宫廷内设立“小学”,专门让宗室贵族中苑耀员缘岁的子弟全部入学,接受儒家教育,自己还常常带着皇后去“小学”察看教学情况。1146年猿月,仁孝作出了一件令南宋王朝的儒家知识分子们也吃惊的事情:他亲临太学祭奠孔子,并下令尊孔子为文宣帝。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把孔子尊到帝位的皇帝。随后,又下令西夏各州郡建立孔庙、祭祀孔子;仿照宋朝的科举制度,正式通过科举考试来选拔官吏,这标志西夏开始进入了文官集团时期,党项羌身上的凌厉杀气逐渐从这个王朝的肌肤中淡去。仁孝对汉族文化的引进与推崇,开始将西夏文化事业的发展推进到了黄金时期,为西夏赢得了和平发展的空间。仁孝皇帝不仅重视和宋朝的文化交流,还于1154年9月派人前往金国,请求在西夏和金国交界的边境(金国境内)设立书市,出售西夏国内翻译的有关儒、释、佛方面的书籍。这个举措得到了金国皇帝完颜亮的允许,为两个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文化交流架起了一道桥梁。

仁孝执政时期,西夏帝国的版图扩张与巩固达到了极致,帝国版图东西长1500公里,南北宽超过2000公里。北端至今新疆吐鲁番一带甚至更远的巴里坤草原,最北边的军事中心在今内蒙古西北的额济纳旗的黑城;西北边疆在甘肃省和新疆交界一带,最西北的军事或政治中心在今甘肃省安西一带;西南边疆延伸到青海省的果洛藏族自治州,军事中心设在今青海省贵德县;东部疆域一直延伸到山西省和陕西省交界的晋陕黄河大峡谷一带,军力强大时,一度还进入到山西省境内。

从帝国的大地理角度看,白色帝国在青藏高原东北部和内蒙古北部大戈壁之间,在吕梁山、贺兰山、祁连山和六盘山这4座山脉之间构成的“山”字形中,形成了自己丰富的地理单元。

仁孝是西夏历朝中少有的廉洁皇帝。他于1145年6月向全国下诏书,征求来自全国范围的直接谏言。1155年9月,仁孝皇帝带人去贺兰山狩猎,在途中因为军马失蹄受伤,便下令将负责治理道路的官员抓来问罪。这时,尚食官阿华对他说:“您今天为了狩猎的事情,甚至要为一匹马而杀大臣,尊贵了牲畜而鄙贱了人,传扬出去,国人怎会信服呢?”仁孝听取了阿华的建议,释放了主管道路的官员。回宫后,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罔皇后,皇后当众赏赐了阿华众多银币,既让那些明知道皇帝不对还不进言劝止的大臣感到羞愧,也当众鼓励大臣直言劝谏。1162年10月,仁孝皇帝为了“上无勿知之隐,下无不达之情”,将中书省和枢密院两大机构移到了内宫门外,直接接受来自民间底层的汇报,这一举动激发了群臣直言劝谏的勇气和积极性,敢于犯颜直谏的大臣越来越多,出现了濮王中书令嵬名仁忠、枢密都承旨焦景颜、御史中丞贺义忠、热辣公济、中书令斡道冲等西夏历史上的名臣,为西夏社会的政治开明、民众风气甚至经济繁荣带来了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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