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特·惠特曼是美国浪漫主义最伟大的诗人。他于1810年出生于美国长岛一个海滨小村庄,父亲是个当地的农民。
惠特曼五岁那年全家迁移到布鲁克林。由于生活穷困,惠特曼只读了五年小学,十一岁就辍学了。他童年时期当过信差,学过排字,后来当过乡村教师,还进入报馆做过编辑。从小他就喜欢旅游以及欣赏大自然的美景,喜欢城市和大街小巷,喜欢歌剧、舞蹈、演讲术,喜欢阅读荷马、希腊悲剧以及但丁、莎士比亚的作品,喜欢广泛地结交朋友。
阅历的丰富与经验的积累给他的诗歌创作提供了极好的素材。他从1839年起开始文学创作,写一些短诗,同时参加当地的政治活动。1842年他担任《纽约曙光》报的编辑。1846年初,他又担任《布洛克林每日鹰报》的编辑,因在该报发表反对奴隶制度的文章,他于1848年1月被解职。1848年西欧各国爆发革命后,对惠特曼影响很大。他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讴歌欧洲革命,并写了不少诗来表达自己的心境,其中包括《欧洲》、《法兰西》、《近代的岁月》等等。后来他还担任过《自由民》报的主编,但是终于因为政见不合,他于1850年脱离新闻界,重操他父亲的旧业——当木匠和建筑师,并开始潜心进行自己的诗歌创作。
这期间,他创作了他的代表作诗集《草叶集》,并于1855年在纽约出版。这时的诗集只有12首诗作,薄薄的一本。卷头有一幅惠特曼的铜版像。年轻的惠特曼心不在焉地站在那里对着镜头,斜戴着草帽,右手插在裤袋里正如他这部诗集的风格一样:年轻,朝气蓬勃,粗犷野性,肆无忌惮,但充满力量。这部诗歌多次再版后,到1882年版时,已增加到372首。
诗集得名于集中这样的一句诗:“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草叶是最平凡的事物,随处可见,但草叶也是最有生命力的东西,绿色,蓬勃,充满生机。惠特曼给自己诗集取名草叶集,实际上是赋予了很深的象征意义的。
《草叶集》的出版对美国文学影响巨大。惠特曼在诗集里创造了一种新型诗体:自由体诗。即不受格律、韵脚的限制和束缚,任由思想和语言自由自在的发挥。惠特曼一生热爱意大利歌剧、演讲术和大海的滔滔浪声。西方学者指出这是惠特曼诗歌的音律的主要来源。这本诗集奠定了美国诗歌的基础,并从语言和题材上深刻地影响了二十世纪的美国诗歌。
但这本后来获得巨大声誉的著作出世时居然招致了一片骂声,初版《草叶集》印了一千册,一本都没有卖掉,全送了人。只有爱默生给诗人寄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他赞扬道:“它是美国至今所能贡献的最了不起的聪明才智的精华……伟大的力量总是使我们感到愉快的。我一向认为,我们似乎处于贫瘠枯竭的状态,好像过多的雕凿,或者过多的迂缓气质正把我们西方的智慧变得迟钝而平庸,《草叶集》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为您的自由和勇敢的思想而高兴。”这让惠特曼大受鼓舞。爱默生是当时美国文坛的耆宿,素来有伯乐的美称,后来他与惠特曼的交往成了美国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1856年9月增订后的《草叶集》第二版出版时,惠特曼特意把这封信的全文刊在封底,向这位曾经如此赏识他的老前辈致敬。
1861年美国南北战争爆发。内战期间,诗人自请到纽约百汇医院作看护,后来又在华盛顿的军医院里服务。他全心护理伤病的兵士,劳累过度,以致健康受损。他充当护士将近两年的时间中,护理了约有十万的士兵,有许多后来还一直和他保持联系。
内战结束后,1865年惠特曼自费发表了反映内战的诗篇《桴鼓集》。几个月后他又出版了一本续集,其中就包括悼念林肯的名篇《啊,船长,我的船长》。
由于内战时辛劳过度,惠特曼于1873年患半身不遂症,迁居新泽西州卡姆登养病,在病榻上捱过了近20年。
病榻之中他仍坚持创作。如这首诗:
那时,坚定的进入港口,
在经历了长期的冒险之后,衰老而疲惫,
饱经风浪的袭击,因多次战斗而破损,
原来的风帆都不见了,置换了,或几经修理,
最后,我仅仅看到那船的美。
《船的美》这首诗作于1876年。很容易让人想起《老人与海》,那样悲壮,而倔强,闪现着永不屈服的人性之光。
1892年3月26日惠特曼在卡姆登病逝。
惠特曼的一生,是在孤独中度过的,但是,他并不感到孤寂。从他《完美的日子》里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生活状态非常满足,充满了感恩。
不单是来自成功的爱情,
也不是来自财富、中年的显赫、政坛或战场上的胜利,
然而当生命衰老时,当一切骚乱的感情已经平静,
当绚丽、朦胧、宁静的彩霞笼罩傍晚的天空,
当身体洋溢着轻柔、丰满和安宁,犹如更清新更温馨的空气,
当白天呈现更柔和的光线,
完美无比的苹果终于熟透并懒洋洋地挂满枝头,
那才是最充满宁静和愉快的日子,
才是深思、幸福、美好的日子。
他是这样一个人,沉浸于一个自由理想的世界。“屋里、室内充满了芳香,书架也挤满了芳香,我自己呼吸了香味,认识了它也喜欢它”,那样纷扰的生活中,他还是能够“俯身悠然观察着一片夏日的草叶”。终其一生,他独自生活着,直到离开这个他眷念不已的世界。
当然,他也曾邂逅过爱情,并擦肩而过。那位大西洋彼岸的吉尔克利特夫人曾经写信给惠特曼:“亲爱的朋友,人的心是如此热烈地向往,如此渴求光明,并为它而憔悴……一个男人的强大而神圣的灵魂以炽烈的爱拥抱着她的灵魂——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灵魂中的甜美的胚芽才能迅速萌发……”惠特曼这样回信:“我也充分而清楚地了解,我的书所激发的那封多情感人的来信中的确存在着这样美丽温柔的一种关系,并且已为我们双方所愉快接受,这就足够了。”
在另一封信中,他还坦率地表示:“让我向你提出忠告,你可千万别虚构这样一个没有根据的想象中的人物,把他叫做华尔特·惠特曼,然后这样钟情地把你的爱倾注于他。实际上的华尔特·惠特曼却是个非常平凡的人,根本不配受到这样的钟爱”。
在《草叶集》里,有这样一首诗歌,侧面折射了惠特曼的爱情:
从滚滚的人海中,一滴水温柔地来向我低语:
“我爱你,我不久就要死去;
我曾经旅行了迢遥的长途,只是为的来看你,
和你亲近,
因为除非见到你,我不能死去,
因为我怕以后会失去你。”
现在我们已经相会了,我们看见了,我们很平安,
我爱,和平地归回到海洋去吧,
我爱,我也是海洋的一部分,我们并非隔得很远,
看哪,伟大的宇宙,万物的联系,何等的完美!
只是为着我,为着你,这不可抗拒的海,分隔了我们,
只是在一小时,使我们分离,但不能使我们永久地分离,
别焦急,——等一会——你知道我向空气、海洋和大地敬礼,
每天在日落的时候,为着你,我亲爱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