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冬至
楚斯墨志气昂扬地站在台上,在见到他挫败了成名已久的飞仙剑后,年轻一辈没有一个敢上台挑战了,而他谦逊但自傲的风范也让老一辈纷纷点头,楚泽年坐在高台上,听着左右对儿子的交口称赞,平时稳格持重的脸也微微透出欣慰。
“好利的剑。”
沈青言倒没对他的身手发表什么,但眼睛却盯着楚斯墨手中的长剑,而同样看着那口剑的还有萧玉珂,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睛分明喷出的是怒火,手下的椅子
扶手发出“咯咯”脆响。
“青言,你给我上台,把那把剑拿回来给我,还有,三百照之后再用我教你的那套武功。”
沈青言倒真有几分技痒,更何况莫栖云就站在不远处,他也想在他面前露露脸,不多推辞,一个“谜影”便跃到了台上。
楚斯墨剑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人跃到了台上,从他的轻功来看,恐怕功力非同一般,神情也凛然了起来。
“请教阁下是哪位?”
沈青言拱手回礼,“在下凛云帮严青胜,不为夺武林盟主,只想借公子宝剑一赏。”
此言一出,顿时四下哗然,他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大家都认为他是不把楚斯墨放在眼里才敢这么说,而台下的莫栖云满脸担心,言儿这是杠上武林大家,若输了还好,赢了的话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这项可如何是好啊。
楚斯墨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是不悦,不过脸上却未露丝毫,“阁下若有本身,尽管一试,但不知阁下使的什么兵器,若是徒手,只怕不公。”
沈青言从腰间取下那把从未离身过的匕首,“你这把宝剑,倒值得我这心爱之物出鞘。”
他说话时,有意地朝莫栖云方向挥了挥手,在看清是自己当年送他的那把匕首时,莫栖云忍不住红了眼眶。
“请。”
楚斯墨做了个起势,单臂举剑遥遥指向沈青言,沈青言倒也不客气,握住匕首反手抖出几丝银花,身势急冲,如夜魔般迅速袭向他那边,而楚斯墨见他来势凶猛,反而面向他,当胸一剑朝他劈来。
剑的长度本身就比匕首来得有优势,眼看着那剑风已挨到他的衣边,沈青言身子陡然下坠,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往他的下盘砍去,原先稳坐在高台的楚泽年顿时眼神凌洌起来,这年轻人竟然看出墨儿的弱点就在下盘功夫,看来他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叮……”,兵器相交火花四溅,楚斯墨虎口隐隐作痛,这个人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而他的匕首竟然没有断裂,看来果然不是凡品。
“避得好”,沈青言一声清啸,身体却好像没有什么重量似地一下子飘到楚斯墨的近前,手腕甩动,好像是无数的爪影遍布半空,将急速迎来的寒剑一一绞住,楚斯墨也不敢马虎,挥剑同时运足了内息,僵持中,刺骨的剑气向沈青言浸透而来,沈青言被他突涨的内力倒是逼得向后退去。
“好,公子加油……好啊……”
两边的叫好声不断,萧玉珂却眉毛轻挑微笑着,而楚泽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墨儿现在就滥用内力,时间一长,必定因力竭而败,而那年轻人看似是被墨儿压制住了,可是一招一式却将墨儿的剑势封得滴水不漏,身影之诡辩,连半点颓势都没有,只怕……
莫栖云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楚斯墨的剑招越来越凛冽,剑气在内息催动下足有一丈,沈青言被包裹在一团白光之中,每每都是险险避开,但身上的衣衫也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而他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玩够了没有,已经三百招了……”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一抹慵懒的声音浅浅的响起,却似乎是在众人耳边说出似的,大家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台上沈青言的攻势却完全变了,如果说刚才的完全是飘乎诡异的招数,那么现在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浑然大气,突如一位名殖士。
楚斯墨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内息渐渐后继无力,虽然他的剑式还是锋芒必露得迅速,但是剑气已经渐渐弱了下去。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方才他不同于武林任何一派的打法已经让他备加吃力,而他现在的招式,竟莫名地让他感觉到一种熟悉,但招招都克制住了他的剑式,仿佛小时候在父亲手下过招一般已经先生了怯意。
“怎么会……?”
台上的楚斯墨看着看着突然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地盯着沈青言的招式,这分明是……
“破……”
楚斯墨咬咬牙,使出自己最得意的一招“混沌乾坤”,剑气似乎灵蛇般开始分身缠绕,无数剑气围成一圈,如雪球般滚向沈青言,他大喝一声“来得好”,身体也似被强风吹拂一般旋转起来,手中的匕首也爆发出刺眼的青芒,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团硬生生撞入剑气圈里。
“轰……”的一声,一阵巨大的气流往四周冲散开,离得近的都站立不住,纷纷倒地,而待众人站定,再往台上看去时,只见楚斯墨被磕飞出高台,仿佛也在刚才的撞击中受了重创,身体微微晃着,一脸苍白,而沈青言笑盈盈地一手匕首,一手宝剑,对着他的方向拱了拱手,“承让了。”
“好啊。”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喝彩,接着叫好声连成一片,莫栖云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看着高台上沈青言昂藏的身姿,一阵欣慰涌上心头。
师妹,你看到了吗,言儿在武林中扬名了。
沈青言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向他,竟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俩二人,就这么相望,便成了永恒。
“还不回来……”
这回萧玉珂是故意站起身来高声叫喊,众人齐齐看向他,有人说那便是凛云帮帮主。沈青言定了定神,还是举步往他那边走去,双手将宝剑奉上,萧玉珂一把拿在手中,上下细细打量着,眼中竟泛起了泪光,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的文字,破碎的笑声溢出唇边。
而这厢楚斯墨剑自己的佩剑被人随意把玩,顿时难堪至极,他知道若就这么算了,以后江湖中人不知要如何笑话自己,倒也顾不得先前“一旦落败,不可再战”的说法,一个“御风诀”便快速冲到萧玉珂面前。
“阁下若是看够了,就请将剑还给在下。”
萧玉珂完全不理会他,反而直接将剑递给一旁的霍恩,“好好收着。”
“你﹗”他的举动彻底惹恼了楚斯墨,“是不是太过分了,在下虽然输了,但也由不得你这么羞辱,若是好样的,同我再上台较量一番。”
萧玉珂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突然厉声对一方的楚泽年叫到,“你告诉她,那把剑该是我的还是他的,楚老贼,你好不要脸……”
他此言一出,不光楚斯墨脸色大变,连方才叫好的武林中人也对他怒目而视,他这一声“老贼”,等于是扇了武林一个耳光,众人推选的盟主被他这么羞辱,顿时凛云帮周围便空出一圈,都不愿与他们站在一起。
楚泽年慢慢走下来,人群顿时空出一条道路,见他这架势,萧玉珂更是嗤之以鼻,翘着二郎腿坐在位子上,昂首等着他。
楚斯墨听他刚才那一句,心中好生不解,见父亲走近,忙邀开口问个究竟,楚泽年却对他摇了摇头,把他的问题给堵住了。
“楚老贼,你还真是疼腻这个儿子,连那把剑也拿给他用,怎么,现在又嫌弃我给的东西了?”
周围人听他这么说,好像那把剑原先的确是他的,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泽年倒也不怒,气度风范的确是一代宗师,“没想到是故人降临,一别近二十年,阁下仍旧如此气盛,连硝辈也要欺辱了。”
“同样是这把剑,他拿着还真是碍我的眼,我没叫人将他手臂折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萧玉珂不理会一旁楚斯墨的怒目而视,“不过实在是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你的武功还是没长进,还是赢不了风当年所创的剑招。”
一提到“风”这个字,楚斯墨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我劝阁下还是为死去的人留下一点好名声,不要兀自妄为。”
“哈……”,萧玉珂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一手在颈下一撩,下一秒,一张薄薄的面具便拿在了手上,待他扬起头时,一张近妖似魔般绝色的面孔便显露人前,他站起身来,故意朝四下丢去一个邪魅的微笑,顿时直接晕过去的人就有好几个,而剩下的几乎都痴痴呆呆,口水也顾不上擦地直盯着他。
而其中,脸色大变的就是沈青言和莫栖云了,沈青言不知道他非露出本来面目来惹祸到底是何用意,而莫栖云见他惊世绝艳的美貌,心中难免一阵酸涩,言儿跟着的饪竟有如斯魔力,怎不叫人心惊。
“老匹夫,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临风不知道跟我过得多么逍遥快活,是你害死了他,本来我也不想多说,可是你…”,萧玉珂一指指向楚斯墨,“你竟然把握送给临风的东西拿给他用,他配吗?”
楚斯墨听得目瞪口呆,隐隐听明白现在父亲和这个人谈论的是逝去快二十年的大哥,而听这个人说的话,好像和大哥有不寻常的关系,可是,他明明看上去只比自己大几岁,怎么会…。
“他、他是玉魔…”,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出这么一声,顿时惊起掀然大波,对于自许为正道的武林各门各派来说,玉魔便是名副其实的邪门外道,若是能够诛杀掉此人,那名扬江湖还不是轻而易举,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的武林人士纷纷拔出兵器指向玉宫几个人。
“哎呀,我真是失望,这么久才猜出来”,萧玉珂撩了撩肩上的长发,款步面向众人,嘴角微勾,“你们真要杀我吗?”
柔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双眼射出淡淡紫芒,离他近的马上便像牵线木偶一样,手软软地垂下,痴痴凝视着他。
“小心他的‘勾魂摄魄’”,楚泽年大喝一声,手下掌风疾袭向他背后,萧玉珂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朝后袖子一甩,一股浑厚内力便撞激过去,两者一冲,反倒转向另一方,华山派所坐的地方顿时被轰出一个大洞,惨叫声不断。
“哈哈,你这么武林盟主怎么残害武林同门啦,太不应该了吧。”
像个孩子一样拍着手,那些被他定住的人像是得了什么暗示似地纷纷倒地,而离得远的人也都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在一边。
“好了,总算安静些了,果然这江湖中总是浪得虚名的人多一些”,他若有所指地朝楚泽年看去,“这么不堪一击,还不如我玉宫守门的呢。”
“萧玉珂,你不要大言不惭,别忘了,当年你可不是老夫的对手。”
“不错,要是我那时候再强一点,也不需要临风帮我挡那一掌”,萧玉珂挽起长袖,那手腕处不知被什么削落一块,露出森森白骨,“所以我才一直让这伤口留着,提醒我总有一日要把你伤我的全还给你。”
沈青言看他那一脸疯狂的快意,后颈也是一阵冰凉。这个萧玉珂是他不熟悉的,他看到的是嘻皮笑脸偶而正经一回的萧玉珂,而不是眼前这个周身燃起复仇火焰的萧玉珂,这次他坚持要到乾龙堡的目的,现在大概都了解了,看来他是曾失去过挚爱的一个人,也才会在那个时候收留了自己。
“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让你的六十岁大寿成为你的祭日,不是很棒的主意吗,呵……”
“你……太过份了”,楚斯墨涨红着脸说了句,只是见到他那张脸便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被萧玉珂斜瞄了一眼之后,更是把脸低得快埋到地上了。”
“好,老夫今日倒要看看,二十年后,你长进了多少,嘿,哼……”
“慢着……”,萧玉珂慢条斯理地又坐回位子上,“谁说我要出手了,没见到方才赢了你宝贝儿子的人吗,是他要和你动手。”
“什么?!”
两声同时从沈青言和楚泽年口中发出,沈青言是太过意外,楚泽年却是大加恼火。
“放心吧青言,这老头儿垂垂老矣,你对付他是绰绰有余。”
看着他随随便便地对自己挥挥手,笑得跟狐狸似的样子,沈青言眉边青筋直跳,该死,他当是和一般人交手吗,对方是武林盟主,杠上了他以后不是就成为江湖中人人喊打的人了吗,这家伙还要不要玉宫了啊。
“不行……”,一声急呼让沈青言浑身一震,一个人影拼命冲了过来,而坐在原位的萧玉珂眯了眯眼,好了,终于都到齐了。
“莫叔叔,你过来干什么,快回去”,深恐萧玉珂会对他不利,沈青言忙挡在他俩之间,拦住他不让他靠近。
“不行,言儿,不可以这么做,若是和楚盟主动了手,日后你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我没想到你跟的竟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你快跟我回去。”
莫栖云也顾不得其他了,拉起他便要走,萧玉珂对霍恩使了个眼色,霍恩立即几个起落挡住莫栖云,一旁的楚家父子倒看起好戏来。
“我养了快六年的继承人,你招呼也不打便要带走,未免太失礼了吧。”
“继承人?”莫栖云有些愕然地看向沈青言,却见他不敢正视自己,“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青言,跟他废话什么,还不赶快去收拾老家伙,只要他死了,武林之中我就不信谁敢与我玉宫为敌,你再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沈青言见他眼睛似有所指地看向莫栖云,心里一凛一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挣脱莫栖云的手,“对不起,我是玉宫少主,我必须去。”
“不……”,莫栖云轻轻摇着头,不可以,这样会死的,成为邪门的使徒,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沈青言默默站回萧玉珂前面,萧玉珂得意一笑,挑衅地看向莫栖云,好像在说,他是我的,你抢不走的。
“年轻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楚泽年倒对他比较客气,“看来那位是你重要的人,不要让亲者痛啊…。”
“废话少说,看招!”
他一招自上而下刺去,提起匕首,锐尖下指,如细草招摇风中,来回挥削,只晃得楚泽年眼花缭乱,他“咦”了一声,只能急退两步,以避其锋芒,莫栖云见他去势迅捷,只得绞手侧立,不敢出声以免分他的心了。
沈青言一击不中,但身形轻绝灵动,楚泽年右袖急挥,鼓起一阵疾风,袖中隐藏掌力,以他武林盟主的身份,被迫与一个无名小子过招,已经是丢脸至极的事情了,若是输了,只怕以后也没脸立足于武林了,一时也一招狠似一招。
大家见楚泽年袖口大张,知他是使了真气,倒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凶险处时时间不容发,沈青言反而砍打撕劈,把一把匕首使得翩飞不定,暂时也不见败势。
楚泽年见他忽而端形凝立,忽而翩然而动,知他是走轻灵一派,来克自己的重击,心下一动,故意往莫栖云方向移去,沈青言果然动作一滞。
见楚斯墨的掌风差点伤到莫栖云,沈青言脸色一沉,“不要伤及无辜,我们去台上再比。”
他率先飞上高台,楚斯墨本就觉得在台上他的身手必受限制,立即紧随其后,莫栖云刚想开口,萧玉珂手指一点,便被封住了穴位。
“少碍我的事了”,萧玉珂将他扯到自己这边,“不要以为青言还是对你惟命是从的小孩,他现在可是我的继承人,我才是他效命的对象,你搞搞清楚。”
莫栖云只见到沈青言在台上险相环生,恨不冲上去把他拽下来,可是肩上按住他的手好像是山一样压住了他,只能这样眼巴巴看着,更加心急如焚。
“呜……啊……”
萧玉珂根本不理会谈惶急的嘶叫,反而又逗弄起一旁也眼巴巴看着的楚斯墨,“怎么,知道我继承人的实力,很担心你老爹被他打死吧。”
“你……哼……”,楚斯墨被气得青筋直冒,一掌击向他,可一旁的霍恩眼疾手快地回了一掌,反而让他连退了两三步。
“自不量力。”
见自己连一个跟班都打不过,楚斯墨脸色顿时一片灰白,眼睛再也不看他那边,只是盯着台上,萧玉珂也觉得没趣起来,一下子也懒得再开口。
“喝!”
沈青言脚下的台砖被击出一个大坑,石块四溅,周围的人忙四散躲开,莫栖云顾不得说不了话,趁萧玉珂放开了手,便急忙往那边冲去。
萧玉珂看向他飞奔而去的身影,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茶杯,眼中闪过毒蛇一般的冷芒。
青言,虽然我跟你约好了,暂时不动态,不过是他这么奋不顾身地跑开的,我挡都挡不住,有什么事的话可怪不得我了。
“年轻人,你的身手不错,何不到我乾龙堡门下,一定前途无量。”
“你不用多说,单凭你刚刚想要伤那个人,我就饶不得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楚泽年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轻视,也动了真气,大吼一声,手指疾如闪电般颤了几颤,分点他手心、手腕、手背、虎口、中指、指尖五处穴道,沈青言手掌急翻,呼的一声,向他手腕斩落,不料楚泽年竟是假晃这一招,猛地里往后一退,将手扣住他手腕脉门,便要一折。
“你认不认输?”楚泽年指下使力,见他眉心一皱。
“楚盟主,请手下留情”,莫栖云慌忙冲到台下,见此千均一发之机,身子巨颤,“他年少不懂事,就饶他这一回……”
“怎么样?”楚泽年冷冷地问,“你服不服,只要你磕头向我赔罪,我就放过你这回。”
“言儿……”,莫栖云也知道他宁死也不会服软,但左右想来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双眼含泪绝望地看向他,莫非相聚真的如此短暂。
沈青言气自己还是经验不足,还累得莫叔叔陪着难受,一时牙关紧咬,脑中乱作一团。
楚泽年见他失魂落魄,眼中还是露出恨恨之意,一想到若不是他程咬金似地出手,墨儿的事业不会一波三折,此后还不知要废多少功夫,又寻思他是萧玉珂的徒弟,留着怎么也是一个后患,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废去他武功,也免得日后再生什么祸事。
当着在场的武林先进,他扬声道,“此人乃是玉魔徒弟,若是留在世上恐怕会危害武林正义,今日就由在下除掉这个祸根吧。”
“不要伤他……”,莫栖云见他一掌劈向沈青言,哪还顾得上去想什么,身体已如闪电般直跃到楚泽年面前,他万分没想到这个清瘦如书生般的人会不顾自身,手下也来不及撤势,那一掌,正中莫栖云胸口。
只要有我在,便决不允许任何人伤他。
那双眼睛分明在诉说着这一点,楚泽年恍若回到多年以前,当自己那摧山裂石的一掌印上大儿楚临风心口时,他也是如此看向自己,他是那般为了一个邪魔般的人会那样看着从小对他寄予厚望的自己,那么决绝……,一个失神,被他扣住的沈青言已经疯了似地挣开束缚,一把抱住不断溢血的莫栖云。
“不,你不会有事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性的控制,只知手忙脚乱地把染红眼的血渍不断抹去,可是,为什么都止不住,事实上,当那一掌印上莫栖云胸口时,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只剩一片腥红……
曾经温柔看着自己的清眸已经闭上了,身着的青衫也被染虹了一大片,脸上是急速失血后的死灰色,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不应该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啊,老天爷太残忍了,不能这么对他,他不该死……
“……他突然闯来……”,楚泽年也深觉麻烦,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是见到那双血红的双眼后,微弱的解释也仅作无声,眼前这个人怕是疯了吧,那入骨的恨意像要侵蚀到他骨子里。
“哈……哈哈……我们回去……我会跟你回去……我现在答应你……你累了……我带你回家……”
沈青言嘴角也渗出几缕浓血,更为恐怖的是连眼角也滑落血珠,周围的人都被他骇得出不了声,只眼睁睁看他将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子紧紧搂住,起身不知欲往何处。
“啪!”
萧玉珂一掌击向他的后颈,将软倒在地的两人扔给飞身而至的霍恩和抑光,然后才笑看向楚泽年。
“抱歉,没让你看完好戏”,楚泽年闻言不禁双目圆睁,突然明天自己是被他耍了。
“谢谢你帮我除去了那个绊脚石”,老贼,若非临风临终叮嘱,我断留不得你活着,“我还是觉得简简单单杀了你太无趣了,等着瞧好了,恐怕此后你都不得安枕了,哈…。”
一阵衣抉飘飞之声过后,台上只剩目瞪口呆的楚泽年,想起那双血红的眼睛,只怕武林从此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