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第一天,本来没有什么好叙述的,因为淅皙不会和腾在一起,她的日子就过得很平淡。可毕竟是春节的第一天——如果你想重新振奋,可以选择在今天开始;你想永远忘掉一个人,也可以选择在今天开始——再加上腾明天就到来了,我们还是应该看一看淅皙今天都准备了哪些事。
淅皙醒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了,这可能是药物发挥的效果。不过同样有效果的是她感到不头昏脑胀了,尽管感冒的症状还不能完全消除,但至少体温降到了正常,随之而来的是神清气爽。
淅皙很快地用完早餐,为得是上午有足够的时间来挑选一套最漂亮的衣服。在市中心,或许也有敬业精神强烈的衣服店老板开门营业,不过淅皙并不打算出门购买了。她打开衣帽间的橱柜,找出适合这个季节穿的衣服,在试衣镜前一件一件地试穿过去。直到她所有的衣服都穿过了,才挑出那件令她最为满意的,点缀几朵小花的紫色外套。
挑衣服这件事做完后,淅皙又清洗了起居室里的茶具,往盘中放置水果。到了这一天傍晚,她才想起她要以怎样恰如其分的姿态迎接腾的到来。她坐在梳妆镜前试了好几回:一会儿摆出一副俏皮的姿态,一会儿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一会儿又是一副温柔的姿态,都不甚满意。最后她明白最得体的便是消掉心里面的紧张,自然的姿态便可。
第二天上午,淅皙就在这个房间,就以这个姿态接待了腾。她把这场会晤看作成了他们的约会,于是感到些许忸怩。好在这是在自己的家里,再看到腾带着一脸真诚与关怀的表情,向自己行鞠躬礼,问候自己的身体状况,慢慢地淅皙就显得放松许多了。这两个人此时看起来是多么地融洽,多么地温馨。
腾不是个装腔作势的人。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花上坐飞机和开车那历经三个小时的时间去想,而仅仅用了从河边的停车点走到淅皙家的花园门口的时间,便想明白了。他是这样想的:淅皙就是受了爱情的一箭之伤,他的拒绝便是狠心地拔出那伤口的一箭。但在没他人照看的情况下,还是需要他给淅皙上药,那伤口才有机会愈合,否则淅皙只会任之糜烂至死。
“我希望我来的不太晚,看样子让你等久了。”腾走向淅皙请他坐下的椅子跟前,说道。
“不呢!”淅皙回答道,“你在任何时候出现在这里都是受欢迎的。”
“我们今天要出去吗?”
“外面看起来快要下雪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坐在窗台边上谈话,你看怎么样?”
“按照你的吩咐,淅皙小姐。”
“谢谢你!”
“从窗边望下去,你的花园真美极了。”
“这个花园还没有起名字呢,腾,你可不可以不介意给它起个名字?”
腾想了一想,说道:“江南多雨,落在花草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你又姓淅,就叫它淅园吧!”
“淅皙的淅?”
“对,淅皙的淅!”
“多么动人的名字,相信爸爸会非常喜欢。过完这个春节,我一定叫人在门口立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淅园’两字。腾,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原因而选择飞行的?”
“关于这类话题,我也是曾经想过。在你昨天问起来时,我又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遍,我想我能够毫无偏差地回答你了。在我还小的那段时期,我哪懂得一个人的志向。你知道,每天有饭吃,有衣服穿便是我小小的目标。到孤儿院的前几年,我的衣食有了足够的保障,他们还送我去读书,我就以取得最优异的成绩来当作我的目标。直到快升入大学,我才拥有了人生的理想,我要成为有价值意义的人,因为我正立下一个报恩的誓言。那时候,学校对于招飞录取的学生都表示极度地赞扬,我也很幸运地被飞行学院录取,这便是我最初的原因。”
“现在你的想法有改变吗?追究其原因,你有没有更加深厚的体验?”
“我的想法没有改变,我也不会轻易地改变我的想法。我从不后悔过去所做的每一件事,即使回顾起来对那件事只是痛楚与忧患。毕竟,在我们人生的前面还有无尽的希望。我对飞行的体验是越来越深厚,其中包含了对飞机的喜爱和对旅客的责任。我相信那么大一架金属制作的飞行器是具有感情的,当我们飞上天那会儿,我们的生命就这样互相连贯在一起。再有当我操作着飞机带旅客们飞上天,我的心中会涌起热乎乎的感激之情,这股感激之情就是来自于他们珍贵的托付。”
腾讲到这里,偶然朝窗外瞥了一眼,发现外面开始飘起鹅毛般的大雪来,不过窗户和空调庇护着他们免受寒冷天气的侵害。淅皙给腾倒上第二杯茶水,递上清洗了的应季水果,请腾给自己讲一讲机场内和飞机上发生的事,说她非常好奇他的飞行生活。腾立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随后,他们起身靠近窗台,由远及近地欣赏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被消磨掉了,腾在告别前向淅皙保证明天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