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剑剑眉紧锁、嘴唇微抿,白璧的脸上凛然一片。身子随着马车一阵一阵轻晃,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直觉得心情甚是燥闷不堪。
上午得知自己的没有宠幸过的妃子怀有身孕,下午又亲眼看着她被皇后一道懿旨强行打掉。
绝艳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这一天过得真是……
可今日的事情来得突然,又来得蹊跷。
为何蓝翎会知道这件事呢?而且知道得那么快,下手也下得那么快?
眯起凤眸,他脑子里急速地排查着每一个知道的人。
李太医?
不可能,他是自己的人!
那会是谁?应该没有知道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揉向眉心,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蓝翎为何会作出如此举措?怎么说萧遥是自己的王妃,自己这个丈夫都没说什么,凭什么她一道懿旨就赐上一碗去子汤?
虽然,虽然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怎样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孽.种,或许,或许最终自己的决定和蓝翎的一样,但那毕竟是他的决定,他的家务事,何时轮到她蓝翎来当家作主了?
即使他心知肚明,蓝翎与萧遥那莫测的关系,当日赐婚她便是摆好了棋局。
他隐忍并不是他害怕,而是他永远分得清轻重,永远知道自己最终要的是什么。
不过这次他倒想去问个明白,一定要去问个明白,看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怎样跟他解释?
抬起手掀开窗幔,外面的雨已经变得瓢泼一般,闪电和雷声早已停了,只剩这倾天而下的暴雨,将整个视线变成灰蒙蒙一片。
“南宫剑,我恨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要躺在这里,我脏,我要回含香阁”
那嘶哑凄厉的声音犹在耳畔。
那该是怎样的心伤和绝望?
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萧遥是这般的骄傲和倔强?自从她从赤水谷回来,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或许,她一直是这样,只是,只是自己一直忽略了而已。
也是,自己的心何曾在她的身上停留过片刻?
她恨恨的眼神、她痛楚的眼神、她绝望的眼神在他的眼前交织而过,他突然觉得她眼里的那抹隐忍和倔强是那样的熟悉。
明明人家给他戴了绿帽,让他这个男人尊严尽失,皇后蓝翎出手替他出了这口恶气,按理说他应该酣畅才对,为何,为何他高兴不起来?
为何在听到“南宫剑,我恨你”的时候,自己的心是那样的震撼和难过?为何在看到她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声地躺在榻上、血染罗裳,自己的心是那样的疼痛?
为何?为何?
不懂,他自己也不懂。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应该是她的眼神。曾经碧云的眼神让他这样悸动过,如今的萧遥也是。
牵牵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却终是为了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泥足深陷,仅仅是一个眼神。
“齐王,到了!”前面车夫的一声低唤,将他游移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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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阁里
嫣红表情凝重地望了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有些心事重重。
这萧王妃也真是的,都伤成这样了,还如此倔强。难得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墨雨殿。
她怎么劝都不行,最终看她火了自己欲走进雨里,她才忙撑起伞扶着她回到含香阁,刚一回来,她又晕了过去。
掖了掖她身上的凉滑的蚕丝薄被,虽是夏日,下了那么久的雨,空气就变得有些湿凉,这薄被还是用的上。
垂眸心情复杂地凝视了一会儿那张依旧苍白的脸,嫣红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可雨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齐王去宫里干什么,回来没有?回来发现萧王妃不在,会不会怪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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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俊逸的白色身影悄然来到蓝烟的榻前,看着榻上的女子青丝漫肩、面色苍白、憔悴不堪,蓝眸里是说不尽的苦楚和绝望。
“你终究是忘了我……”
轻轻的、缓缓的一声低叹,让迷迷糊糊、浑浑噩噩中的蓝烟微微一怔,不由侧耳倾听。
可半天没了声音,如同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就在她又沉沉地想要睡去,倏地,一滴热热的水滴滴在了她的脸上,接着,一滴两滴、三四滴……是什么?
为何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还是滚烫的水?
她想抬起手将它擦拭掉,可手臂完全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什么情况,可任凭她怎样努力却依旧是怎么也睁不开。
忽然,有谁的手指轻轻拂上她的脸,拂掉她脸上的水滴,拂过她紧蹙的眉心,拂过她苍白的唇瓣,轻柔的、缓慢的,贪恋得久久摩挲,不愿离去。
温柔的极致也不过如此。
谁?是谁?
是谁在抚摸自己的脸?有谁在静静地定定地看着自己?谁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畔?
到底是谁?
可是现在的自己似乎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眼睛睁也睁不开。
自己是在梦中吗?
“你果然是爱上了大哥,还有了他的孩子”
又一声温浅的低叹,似在耳际、又恍若很远…….
大哥?
是南宫逸吗?
是你吗?那热热的水滴是你的泪吗?
虽然我不是萧遥,可萧遥自嫁入齐王府,不是就没有回头路了吗?
你又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为何每个人都执迷着自己的执迷?
她只觉得心里悲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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