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救治?”南宫剑一边将蓝烟放在软榻之上,一边回头朝早已如同石化的张太医吼去。
完全懵过去的张太医被他的一声咆哮惊得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颤抖地从衣袖里取出一包药粉,吩咐一脸惨白的嫣红赶快去冲泡。
顺手挥掉额头上淋漓的大汗,他怯怯地偷睨了一下南宫剑那张波涛汹涌的脸,心下惶恐,幸亏自己带了这止血的药粉。
南宫剑依旧立在床榻边,看着榻上苍白到透明的脸,望着她依旧紧紧捂着肚子的泛白的手指,眸色愈发暗沉,却是忽然抬眸转向立在一边等嫣红的张太医,眼里腾起一片猩红,“谁的意思?”
啊?张太医反应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是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皇后的懿旨,老臣也是遵旨办事,还请齐王饶了老臣!”
皇后?南宫剑眸光一闪,眼底掠过许多莫测的情绪。
半响,才斜觊一眼跪在地上哆嗦的身影,“起来吧!”声音似有极力压抑的隐忍,却还是让地上的人即使站起来,依旧颤抖得大气不敢出。
轻轻掰开蓝烟泛白的手指,将她的手自肚子上拿开,南宫剑伸出自己的大手,猛一运功,就将自己的掌风覆在她的肚子上。
“齐王,萧王妃只是打胎,晕血而已,等会儿…..”见他由于不断输送真气给床上的女子已是大汗淋漓,一旁的张太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到。
谁知被他刀子般的目光一瞪,生生将后面的话咽在了肚子里。
或许是自己的掌风起了作用,床榻上的女子蝶翼般的眼睫颤动了两下,便微微睁开了一条狭小的视线,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只见她轻启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似是有话要说,又似喃喃自语。
微微凛容,他俯下腰去,蚊蝇般的声音便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里。
“我不要躺在这里,我脏,我要回含香阁……”
眉心一皱,他转过头看向这个倔强的女子,却发现她又晕了过去。
她就那么计较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如此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告诉他这些,告诉他她不想躺在这张榻上?
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时,嫣红端着瓷碗,快步走了进来。
白璧的大手轻轻扶起蓝烟,将两个绣花软枕塞与她的身后,将她的上半身稍稍撑起,便接过嫣红手中的瓷碗,舀起一勺子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就朝那一抹原本娇艳欲滴此刻却苍白干裂的唇喂去。
蓝烟水眸紧闭,毫无任何的反应。只见灰褐色的药水顺着嘴角,蜿蜒流了下来,一丝都没有送进喉咙里。
从袖中拿过一方锦帕,擦拭掉嘴边的药渍,望着这个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的那极弱极弱的呼吸,甚至以为她已然离开的女子,他眉心紧蹙。
将瓷碗递到旁边嫣红的手上,他又将蓝烟身后的软枕取出,将她的身子平放在床上后,大手再次接过瓷碗,在嫣红和张太医惊愕的目光下,递到自己的唇边,猛吸了一口,便快速的弯下腰去,堵上了那一抹微凉干涩的唇。
唇贴着唇轻轻地缱锩,缓缓地将嘴里的药汁送入到蓝烟的嘴里,一口接着一口,他慢慢地喂着。鼻翼轻触着鼻翼,在鼻息交错的那一霎那,他甚至有某种错觉,脑子里浮现出他那时用嘴给碧云喂药丸时的情景,此情此景那时那刻竟是如此的相似。
直到药汁全部被喂下,他直起身子,才惊觉物是人非、碧云早已不再,他不禁有些恼怒自己的情绪,将空空的瓷碗递给嫣红,他站了起来,“替她擦洗一下身子,换套衣服。”然后就冷着脸向外面走去,经过张太医身旁的时候,身子微顿,嘴角微抿,轻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也回去吧!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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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殿外的池塘边
临水而立的紫袍身影不知已经站了多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双手随意地负在后面,深邃的眸子抬头遥望着天边。
正值盛夏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明明自己回府的那会儿还是骄阳高悬,现在却已经是乌云密布一副大雨要来临的样子。
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万千情绪,池塘里怒放的荷花下,一群一群的鱼儿浅游在水面上,贪婪地呼吸着浅水面上的空气。
看来,真的要下大雨了。
深深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便转身朝墨雨殿走去。
床上的女子依旧沉沉地睡着,双眼静静地合着,长长的睫毛乖顺的一动不动地贴合在眼睑下,换上的一套洁白寝衣愈发地显得她那张小脸苍白如纸。
“齐王”嫣红怯怯地立在床榻旁边,有些无措,似欲言又止。
寡淡地目光瞟了她一下,南宫剑对她的轻唤和神情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清冷地说了一句“好好伺候着!”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外面,雨不知何时已经下了下来,随着电闪雷鸣,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南宫剑立在殿门口望着雨帘静立了好一会儿,便又转身至屋内取了一把黄油伞走了出去。
“齐王,这么大的雨,齐王是要去哪里?”身后的嫣红紧跟着走了出来,立在门口,看向已经走进雨中的男子。
男子顿住,没有回头,却是垂眸望着油伞四周倾泻的雨柱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怒放的水花,有些失神,片刻,才有清冽的声音逸出:“本王去宫里。”
“雨这么大、天也快要黑了,这个时候进宫里,齐王是不是乘马车去?”嫣红还没有说完,却发现紫袍身影早已走远,消失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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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来了,好像又晚了,捂头,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