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布拉邦特省有一个小村镇松丹特,镇上有一个德高望众的牧师提奥多鲁斯·凡·高,很受人尊敬。温森特·凡·高是牧师的长子,1853年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作为牧师的父亲是希望他日后选择继承自己事业的。但是事与愿违,温森特·凡·高选择了一条他自己热爱的生活之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辛之路,为家人所懊丧,为亲戚所失望,为世人所侧目。但是温森特·凡·高始终矢志不渝,他是那样地热爱他自己选择的一切,他用自己整个的身心去拥抱他的事业和生活,并为之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1890年7月的一天,在一片肥沃的田野上,温森特·凡·高结束了他自己悲惨的一生,时年37岁。一生贫困潦倒的他在草率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19世纪末欧洲画坛上一颗最辉煌的巨星就此陨落了。
让我们的怀念从温森特·凡·高这个不朽的艺术家短暂的一生留下的足迹开始。
21岁的温森特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他有着强健的身体和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古比尔美术公司伦敦点的一名优秀职员。古比尔公司的一半属于他同名的叔叔温森特·凡·高。在巴黎、柏林、布鲁塞尔、海牙和阿姆斯特丹都有古比尔公司的分公司。他叔叔没有亲生子女,身体也不好,将来的产业有一半将要分给温森特这个小伙子。他的另一位叔叔,享德利克·凡·高,拥有布鲁塞尔和阿姆斯特丹的大画店;还有一位叔叔,科尼利厄斯·凡·高,是荷兰最大商号的经理,凡·高家族在欧洲可谓首屈一指的经营美术品的大家族。可以想见,有朝一日,温森特·凡·高这个红头发的小伙子要掌管几乎全欧洲大陆的艺术。
但是,温森特爱上了房东家的女儿,这本来是件无可厚非的好事,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以致影响到温森特日后的生活方向。房东的女儿乌苏拉·罗伊尔和她的母亲(一个普罗旺斯副牧师的遗孀)在后花园的一间小房子里,开办了一个只接收男孩的幼儿园。乌苏拉19岁,大大的眼睛,细嫩的鹅蛋脸,柔和的肤色,娇小苗条的身材,深深迷住了情窦初开的温森特。乌苏拉对温森特很友善并且很热情,他们俩人相处的时候都很愉快。温森特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恋爱了。
温森特从少年时代就有点性格乖僻,不大合群。人们曾经认为他有些古怪和偏执。但是,乌苏拉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温森特慢慢变得随和,他在公司里和同事们打成一片,消磨了许多美好时光。因为乌苏拉,温森特在公司里干得相当出色,他平均每天要为古比尔美术公司出售50张画片,公司的老板奥巴斯先生非常欣赏他。温森特有个弟弟提奥,小他4岁,顶替了温森特原来在海牙古比尔公司的位置。他们之间关系非常亲密,经常通信往来,家中也常有信件寄来,这段时期的温森特是生活得相当充实和幸福的。温森特开始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了,他想和乌苏拉结婚,因为他是那样的爱乌苏拉,认为只有乌苏拉成为他的妻子他才会幸福。他找了个适当的机会向乌苏拉表白了自己的爱情,但是令温森特大吃一惊的是乌苏拉当即拒绝,申明自己是有未婚夫的,并且订婚已经一年了。突然的打击令温森特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因为他一直认为乌苏拉也是像他那样爱着乌苏拉一样爱着他自己,以至他手足失措,表白爱情的形式都过于唐突和粗鲁。乌苏拉开始远离他,冷落他,温森特几个星期都是夜不成寐,茶饭不思,神经质代替了昔日的迟钝,他在画廊的销售额也大幅度下降,一脸的痛苦郁悒,在公司对人们的态度也变得不友好。那个被乌苏拉的爱所唤醒的世界又迅速入睡了,他又变成了松丹特那个为他的双亲所熟悉的性格乖僻、郁郁寡欢的少年。
七月来临,他的假期也到了,他并不愿意离开伦敦去度这两周的假,他仍期望得到乌苏拉的爱情。但是,七月份乌苏拉的未婚夫要来伦敦和她同度假期,乌苏拉的母亲罗伊尔太太开始不友好地对温森特说希望他另觅佳处,她们已经不欢迎他了,不再愿意继续租房给他住。
温森特还是回到了老家度假。他母亲安娜·利尼莉亚·卡本特斯觉察出她的儿子有些不对头,对温森特不胜怜爱。温森特的母亲是海牙人,她父亲是海牙有名的“皇家装订工”。威廉·卡本特斯的生意兴隆,尤其是在他被选去装订荷兰的第一部宪法之后,就更成了全国的知名人士了。他的女儿们都不错,其中一个嫁了温森特·凡·高叔叔,第三个则成了阿姆斯特丹有名的斯特里克牧师的妻子。
温森特的母亲和父亲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他们感觉到温森特失恋了,他们为儿子焦虑,因为温森特消瘦了,举止也变得神经质。他们作为父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上一个可爱的荷兰姑娘,因为他们觉得那个乌苏拉姑娘和温森特不般配,所以给温森特提建议让他搬家离开乌苏拉家。
松丹特附近荒原上有松树林和一丛丛的橡树。温森特终日独自在田野中徘徊,凝视着点缀在荒原上的无数水塘。对他来说,惟一的消遣就是绘画。他为自家的园子,为从家里窗户看到的星期六下午的集市景象,为家里的房子画了不少写生。绘画可以使他暂时把占据在心头的乌苏拉摆脱开。
两周以后,温森特回到伦敦,他另外在肯辛顿新路租了一套房间,房东是个老妇人,很早就休息,所以房子里总是寂静无声。温森特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里,独自一人在那里忍受痛苦的煎熬。痛苦使温森特变得敏感,他在画廊里开始对周围一切廉价的、哗众取宠的东西变得无法忍耐。当顾客征询他对某幅画的看法时,他会毫不迟疑地说出那画是如何如何糟糕,顾客肯定也就不会购买了。温森特觉得,只有表现出艺术家痛苦的作品才算得上是真实、深刻的。
十月间,有一位贵妇来到古比尔公司,想买许多画去布置房间,温森特想把一些著名画家的作品的照片卖给她,例如伦勃朗的版画、透纳的威尼斯水彩风景画的一幅出色的复制品、塞·马里斯的一些石版画以及柯罗与杜比尼重要作品的照片等等。但是这位贵妇浅薄无知并且固执己见,令温森特忍无可忍,最终和她大吵一通。于是这笔大买卖没有做成,公司老板奥巴斯先生很是恼火,决定写信给温森特的叔叔,让他把温森特调到别的分公司去。
温森特最终不辞而别。他叔叔决定让他到巴黎夏普塔尔街的中心陈列馆,但温森特居然不想继续从事美术商业的工作,令他叔叔伤透心,最终还是作保给温森特这个与他同名的侄儿在多德雷赫特的布鲁热与布拉姆书店谋到个店员差事。这便是这两位温森特·凡·高最后一次打交道。
过了几个月,他在琼斯先生的卫理公会学校找到一个好一些的工作。学校在伊斯莱沃思,琼斯先生是位大教区的牧师。他雇用温森特做教师,然而不久就把他调去当乡村副牧师了。后来好心的琼斯先生决定给温森特一个机会,他在特恩海姆格林教堂那个重要地方让温森特宣讲,因为那里教徒众多,又爱挑剔,如果温森特能在那里宣讲成功,他就具有到任何一个讲坛上布道的资格了。
温森特没有让琼斯先生失望,他热情洋溢地讲述着。他的年轻、他的激情、他那蕴含在笨拙举止中的力量、他那饱满的天庭和那双聪明的眼睛,给教徒们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他成功了,他要让乌苏拉同自己分享这份快乐,他又赶到伦敦,来到乌苏拉家,他兴奋不已。但是,乌苏拉家热闹非凡——乌苏拉和她未婚夫正在举行婚礼!
温森特觉得内心深处有一样东西破碎了,不留痕迹。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伊斯莱沃思,收拾行装,永远地离开了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