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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龟的信念 (2)

那一次去郊游,看到了笔直的松树、庄严的柏树,还有几个人合抱不过来的百年古树,那一刻,我看到阳光在茂密的树叶间闪烁跳动,像一串串不安分的正在成长的心。我的心里,顿时也有无数漂亮的词语在跳动,试图串联成一段段长短不一的精美的句子。我想回去之后,一定要用我的笔记录下它们。记录下这一次心灵的行程。可是等我回去之后,接连不断的会议撕扯了我那份惦念着美好的心情,那些会说话的风景又被我抛诸脑后,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朋友们问起那是些怎样的风景,我竟无言以对。“但我去过,我真的领略过那里的风景。”我对朋友们说,“不信,你们看,这是我从那里带回来的石头。”

我的抽屉里一共有三块石头,因为我去了三次。这就是我对那些风景的眷恋和全部的记忆。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风景,最后却只能用一块石头来替代。

这是大多数现代人的心态:有些风景,只要愉悦了我们的眼睛,快乐了一会儿我们的心灵,就可以了,不必将它们收藏到心灵的文件夹里,让本来就满满的心灵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我们不能说这种心态不好,毕竟,在奔跑的尘世,你要追赶上一些东西,就必须甩掉一些东西。而他们在处理心灵的文件夹时,唯一要做的就是清空、清空,他们要让自己的心奔跑,他们不想有太多的羁绊。

但不是所有的风景都可以擦肩而过,有些风景是需要收藏的。哪怕仅仅是为了给你奔跑的姿势配一幅温馨的画面背景也好。

朋友旅游归来,带着一火车皮的疲惫和满满十几个胶卷。我问他看到了什么景致,他说都在照片上呢,自己看吧。他说他的脑海里除了人影还是人影,不停地晃动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印象。

据说英国科学家新发明了一种“神奇相机”,可以像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它可以随时随地自动拍摄上千张图片,拍摄内容包括你遇到过的人,你去过的地方,你做过的事,你吃过的食物等。

科学家的意图或许是为了帮助那些经常健忘或者记忆衰退的人找回失去的记忆。

于是有人高兴了:带上它去旅游,可以把所有的景致都照下来。

旅游的真正意义是愉悦身心,并不是仅仅带回几张图片,证明你去了多少个地方,那和到处都刻上“张三到此一游”还有何区别?那些照片,只是让一个人有了记忆,却丢掉了感觉。

有时候我经常问自己,面对美景总要留下点什么吧!哪怕一声赞美,哪怕几行或押韵或打油的诗,可是我们没有,我们仅仅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着我们机械般的心灵游戏。

歌德在欣赏到美景的时候,常常会把自己的心灵丢失。忘我地与大自然交融到一起,比如海德堡,歌德就说过,那是他丢失自己心灵的地方。

是啊,面对美景,我们要学会将自己的心灵交出去。

我认识一个喜欢郊游的老人,他每每看到美景时,有一个习惯就是美美地来上一段京剧。如果你在某个森林里,听到了那一声声韵味十足的京剧段子,那一定是他又看到了令他心仪的美景!他的表达方式是如此美妙,如此的与众不同。

表面上看,我们在行走,风景静立不动。其实我们都错了,有时候,真正在行走的是风景,不行走的,是我们那颗日渐懒惰的心。

如果我们足够的细心,我们甚至能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草上发现使我们受益无穷的大智慧……

学校操场上的春雪刚刚融化,一缕缕若有若无、嫩黄如丝的小草便开始钻出了地面。几场春雨之后,有一种小草便贴着地面快速地向四外爬起来,它的叶子细小,却绿得让你动心。在这种小草坚韧的细藤之下布满了随时准备着钻入地下的气根,只要遇到一点雨水,地面湿润的时候,这些气根便牢牢地扎入泥土中,从大地母亲的怀里吸吮富有营养的乳汁。而在每一丛气根扎下的地方,便立即又成为一丛小草的发源地,从这里开始,又有无数的小草从根部向外探出了头,带着气根向远处伸展,伸展。所以,这种小草的发展应该说是呈几何级数生长和扩张的。春天时,整个操场上还只是稀稀落落的几小片,可到了夏末时,它们便连成了一片,使整个操场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草垫,同学们坐在上面读书、谈笑或躺在上面休息、玩耍,好不令人舒心遐意、怡然自得,惹得让人们对它爱怜不止……

这种小草,我不知道它的学术名称,我们都叫它葛芒草。这些葛芒草总是很谦卑地贴着地面生长,它没有夸张的叶子和花朵,但它却非常富有个性。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精灵,却在自己一生的成长和发展中把根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每前进一步,它就牢牢地站稳脚跟,它把自己的绿色耕耘到了哪里,它就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到了哪里。在它们生长和发展的地方,泥土下盘根错节,泥土上草藤层层叠叠,像编织的缜密的草毯。在它们已经占据了的地盘上,任何狂风都不能将它们吹动半步,任何植物都休想再入侵半分。它们看似是小的可怜的弱者,但它们的根却又把它们打造成大地之上不可战胜的强者……

每次看到这些葛芒草,我都觉得它们是一群任劳任怨的纤夫,躬着腰用力地拉着自己的理想之船,向着成功之岸默默地前进!

每次看到这些葛芒草,我都觉得它们是一群扎扎实实地做学问的学者,或默默地耕耘的教师。他们虽然只是在悄然无闻地工作或思考着,但他们却是智慧、文明和知识的真正的播种者和创造者。

每次看到这些葛芒草,我都会从心底深处向学生祝福:像这些小草一样去充实自己和发展自己的一生吧,许多年以后,你们会成为大有作为的一代,会成为真正实现自己梦想的成功者。

每次看到这些葛芒草,我都会觉得它们才是真正富有智慧的将军,它们并不急躁冒进,而是稳扎稳打,在进攻的同时,没有忘记创建自己一个个牢固的根据地,当这些根据地最终连成一片之时,也就是它们的伟大事业成就之日……

每次看到这些葛芒草,我都会想,难道我们不是也应该从大自然中汲取智慧,难道我们不是也应该向这些卑微的小草学习吗?如果我们也能像葛芒草一样扎扎实实地来经营自己的人生事业,少一些急功近利的虚华,多一些从容耕耘的奋斗;少一些心高气傲的张扬,多一些脚踏实地的谦逊;少一些哗众取宠的作秀,多一些深入实际的苦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不辜负自己的人生岁月,不辜负上苍赋予我们的人生使命,才能真正打造出果实累累的成功人生,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一丝风掠过田野。田野上,霎时有了窸窣的声响。这微妙的自然之声里,一只惊慌的田鼠从青绿的麦苗间失魂逃窜,销声匿迹。

这样细微的风,来自何处?又要去向何方?若它来自清幽山谷,那么,在苍莽的山野里,它是否因为成林的树木,而消瘦了自己的身形?它是否因为那些正在灼灼绽放的玉兰,缓住了自己渴望冲破丛林的心?

没有人知道这丝风的去向。或许,连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要经历怎样的艰难险阻,遇见怎样的人,以及怎样动人的故事。

风是无言的使者。当睿智的人类从盘古的血脉中苏醒,风便悄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见过它的面容,更不曾听过它的声音。有人说,他曾在麦堆上听过风的呼喊。远远地,从千里之外的小镇上赶来,夹杂着喧闹和欢腾,挟卷着一方人民的安宁。我相信,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那不是风的声音。

也有人说,他曾在滚滚的云层下,林立的高楼间听到了风的声音。那样的静谧和安详,如同深藏在湛蓝海水中的游鱼的姿态,如同山巅上的佛音,袅袅娜娜,隐隐约约,忽近忽远。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不过,那不是风的声音。

远处,一对双眼含情脉脉的情侣在风中低吟。他的手掌宽厚温柔,像一扇遮蔽风雨的紫色大门。她的嘴唇像一团烈火,点燃了正在冉冉射出的月光。她隐住那团潜藏在心中的爱火,安然地静坐在时光与风中,像个不谙世事的处子。

很多年后,这丝掠过他们嘴角的风,依旧微弱地在人世间回荡,可昔日那些由心灵与心灵迸发出的眷恋、誓言、泪水,是否还依旧残留在温和的风尖?

他们兴许还在徜徉于人潮之中,还在期待着旧日的故事重现。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岁月无情地将他们的身形雕刻,佝偻,弯曲,狼狈不堪。可他们的心,仍旧和当年的那丝风吹过时一样,朗朗地,挂在山冈。

暮色四合,一群在外游玩忘却了时间的孩子,远远地,听到了母亲叫唤出的乳名。他们抬头伫立,在一条荒凉的小路上,看到了娇柔的风,将坚硬的炊烟拨得歪斜。他们似乎一瞬间明白,这风中,暗藏了无穷的力量。总有那么一天,这风也会毫不犹豫地到来,没有征兆地将他们与他们母亲的音容拨得混乱。

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可遗憾的是,直到那一刻缓缓结束,我们仍旧没能读懂,那些在一丝风中所残存的话语,那些在一丝风中所发生过的故事。

在神秘的西双版纳,大象表演吸引了四方游客。亚洲象体态庞大,憨厚聪明,经过驯养后,能表演很多绝技,其中的一个保留节目是“给大象喂食盐”。工作人员把白花花的食盐撒在地上,等待已久的大象们,争先恐后地用长鼻子将盐从地上卷起,送入嘴里。虽然大象的鼻子很灵巧,但又粗又长的鼻子,要将撒在地上的细盐卷起来,殊为不易,其憨态可掬,令人捧腹。

大象特别爱吃盐,就像孩子嗜糖一样。那么庞大的身躯,那么大的活动量,每天得需要补充多少盐分啊,难怪它们嗜盐如命。被驯养的大象,可以定期从人类那儿获得食盐,野生大象就没这个福分了,那么,它们靠什么来补充体内的盐分呢?

在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内的野象谷,生活着大约200头野生亚洲象,为了帮助这些野生大象,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会定期在河边投放一些食盐,供野生大象吸食。有意思的是,他们从不露天投放,而是在河边挖坑,将食盐埋进土里。

阿杰是保护区的一名工作人员,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和同伴们将成袋的食盐,运到河边,然后掩埋起来。如果幸运的话,从河边的山腰上,你能够远远地看到野生亚洲象,成群结队地来到河边,长鼻子像探雷器一样,在河边探寻着,搜索着,最后,它们总是能够准确地嗅到埋藏在泥土中的食盐,然后,用长鼻子将泥土拱开,开始卷食盐巴。

我好奇地问阿杰,为什么要将盐埋起来,而不是直接放在地面,反正是喂给它们吃的,何必要多此一举掩埋起来,让野生大象们如此费力地寻找?

阿杰笑笑,其实,不需要人类的帮助,野生大象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找到体内所必需的盐分。野生大象很聪明,它们会嚼食一些盐分含量较高的植物,或者靠饮水,来补充体内的盐分。此外,它们还有一个特殊的本领,能够从河边找到含有较高盐分的咸土。我们之所以人为地在河边投放一些盐巴,只是希望它们的生存环境更好一点而已。

阿杰告诉我们,很多方面,野生大象可能比人类更聪明。只要在一个地方发现盐分,野生大象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地方,不管走多远,它都会再次找到这里。至于我们将盐埋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们只是不希望野生大象觉察到,这是人类故意投放在这儿的,是人类的施舍,掩埋起来,就是想让它们觉得,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它们靠自己的智慧,自己找到的。

我明白了。将盐埋起来,那是为了告诉我们的朋友野生大象,我们尊重你们的生命,尊重你们的生活,也尊重你们的智慧。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它们也有自己的尊严。任何生灵,不仅应予善待,而且理应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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