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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迟来的召唤——两江总督 (2)

他在接任两江总督后,对着地图仔细考查了安徽的地形,看上了一个地方——祁门。在思索了很久以后,决定把总督衙门设在祁门。

祁门是安徽的一个县城,处在丛山包围之中,一条官道从县城穿过,东连休宁、徽州,南连江西景德镇。此外,祁门是三省交会的地方,贯通三省全局,还有大山护佑营盘。

当曾国藩提出将要把祁门作为总督衙门时,众将觉得不可思议,李鸿章更是当场表示反对,他认为祁门被群山环绕,进退都不方便。

曾国藩觉得这件事又不会死人,何必这么夸张,如果听从了李鸿章的建议,自己两江总督至高无上的威严必将受到损害,再说,皇上也知道了驻扎祁门的事情,如果改变决定,便有欺君的嫌疑。

最后,曾国藩坚持己见,在咸丰十年五月(1860年5月),从宿松出兵走水路沿江东下,然后改走陆路行军到达祁门。

然而,当曾国藩来到祁门后便后悔了,因为祁门除了那条通往景德镇和徽州的大道外,只剩下通向边上两个小镇的一条羊肠小道,而城前的小河河水很浅,根本无法运输军需物品。所以,一旦太平军把大道封死后,曾国藩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既然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走回头路,这不是曾国藩的作风。

于是,曾国藩开始为祁门的安危做精细的部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保证祁门安全,关键是保卫好祁门东面的徽州,如果徽州不出事的话,祁门也就安全了。如此重任,该交给谁呢?眼下正是用兵的关键时刻,曾国藩左思右想,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来。

此刻,有一个人主动请缨去固守徽州,他就是平江勇统领李元度。

从咸丰四年(公元1854年)起,李元度便跟随曾国藩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咸丰五年、六年(公元1855~1856年)间,曾国藩在江西处于困境时,李元度的平江勇简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虽然李元度对曾国藩忠贞不渝,但他的军事能力很差,相对来说,部队的战斗力比较低下。只怕他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可眼下实在再调不出其他人了。

无奈,曾国藩只好命令李元度带着六千平江勇赶赴徽州。可见,他把很大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到了李元度身上。

然而,就在曾国藩进驻祁门不久,太平军就组织了第二次西征,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围安庆。

咸丰十年八月(公元1860年9日),太平天国西征军南路杨辅清、李世贤、黄文金、刘官芳、古隆贤等大将率部进入皖南后,不久便攻克了丛山关。

徽州与丛山关距离非常近,太平军已经近在咫尺,徽州城一旦守不住,那么祁门的安危就可想而知了。因此,曾国藩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曾国藩就立刻给李元度写信,再三告诫李元度如果遇到太平军攻城,只可以困守,不可以出城迎战。

当时,徽州城内的守卫人马有将近两万人,按理说人员不少了,但其中有一万四千名都是绿营出身,这些人的战斗力自然不值得一提。

八月二十五日,十多万太平军把徽州城围得严严实实,并趁夜色对徽州城发起猛攻。虽然平江勇奋力抵抗,但在密密麻麻的太平军面前,也是杯水车薪。

一时间,徽州城一片混乱,李元度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于是,他仰仗自己有六千平江勇,开城与太平军决战。结果平江勇在强大的太平军面前不堪一击,他见形势危急,便自顾逃命去了。最后,全军溃败,徽州失守。

让人心寒的背叛

八月二十六日晚上,当曾国藩得知徽州失守的消息后,震惊无语。他没有指望李元度能击败太平军,但起码也能坚守一段日子,没有料到的是竟然败得这么快。

徽州被攻陷后,兵分三路的十几万太平军长驱直入,逼近祁门大营,祁门一下子就变成了前线。此时守卫祁门的兵力不足三千,另有一万多官兵都是打了败仗而退下来的。因此,整个祁门一片混乱,情形十分危急。

曾国藩虽然恨李元度不争气,但事到如今对他也无可奈何了。

在这种紧急关头,败军之将李元度本应该回到祁门请罪,可他却逃到浙、赣边境徘徊游荡,久久不归。在一个月以后,才逃回了祁门军营来见曾国藩。

一见李元度的狼狈样,曾国藩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把他臭骂了一顿。

可是李元度也不自责自悔,竟然擅自取走饷银,私自溜回了湖南。曾国藩对李元度的举动十分气愤,但对他的处置却犹豫不决。

李元度是湘军的元老人物,无论多么艰难的岁月,他对曾国藩都始终忠心耿耿,这正是曾国藩为什么明知他领兵才能很差,却始终信任他的原因。

虽然丢了徽州,但对这位生死与共多年的朋友,还是不忍心制裁。然而,李元度竟然不知悔改,还悄悄溜走,曾国藩再不能容忍了,便决定弹劾他,以正军纪。

关于曾国藩弹劾李元度一事,幕僚们一致反对。本来,胜败是兵家常事,更不可以以此论英雄。但曾国藩力排众议,最终还是弹劾了李元度。

因为这件事,李鸿章和曾国藩也几乎闹翻了,一气之下,溜之大吉,离开了曾国藩。

弹劾李元度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恨铁不成钢吧!曾国藩希望李元度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只要他认个错、低个头,照样能重新启用他。湘军的大门永远都是敞开的,曾国藩甚至天天都要到军营大门前瞭望一番,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完成超出了曾国藩的估计。

李元度并没有反省,而是另攀高枝,重新找了个大靠山。他在家乡,重新招募了一支八千人的队伍,号称安越军,投靠了浙江巡抚王有龄。

其实,早在李元度未离开湘军大营前,曾、王二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据说,咸丰十年八月(1860年8月)初,太平军展开第二次西征,太平军转战安徽,那么战火很快就会烧到浙江,惊慌失措的浙江巡抚王有龄向曾国藩求救。救援可以,至少也得来点跑腿费吧,再说浙江是富饶之地,也不差这几个钱。

但抠门的王有龄却一毛不拔,曾国藩便拒绝了救援,二人就此便产生了矛盾。

于是,王有龄想着法的和曾国藩过不去,这种挖墙脚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便接受了李元度的投靠。

在人的一生之中,难免会遭遇种种背叛。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耻;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笑;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怜;有些背叛,却让人觉得心寒。李元度的背叛,让曾国藩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也愤怒到了极点。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李元度的三次鼎力相助:在靖港之败,九江之败和樟树镇之败后,李元度都冒死维护和保护曾国藩。

曾国藩也多次表示:自己的朋友很多,而只有李元度与彭玉麟二人最为知己,交情最为深厚。

但这个交情最厚的朋友竟然背他而去,他如何不痛心疾首呢!

不过,一码归一码,虽然,李元度有恩于曾国藩,但他不能容忍朋友的背叛。后来,他多次弹劾李元度,再加上其他人的参劾,终于使李元度革职、充军,受到了严惩。

有些学者认为,曾国藩之所以如此绝情地对待李元度,其实是为了警示湘军将领不要有二心,否则,就会步李元度的后尘。

虽然如此,晚年的李元度与曾国藩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在曾国藩死后,李元度在祭文中写道:“生我者父,知我者公。公之于我,地拓海容。”

李元度晚年虽然出任贵州按察使,升布政使,但只是做到了和以前一样的官职,已经远远落在了晚于他加入湘军的李鸿章后面。对此我们只能惋惜而已,如果他能始终忠心耿耿,相信湘军中会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等着他去坐。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眼前的局面就够曾国藩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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