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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迟来的召唤——两江总督 (1)

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四月十九日,距江南大营溃败才过了几天,朝廷便下谕旨,命曾国藩担任两江总督。

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因为这意味着曾国藩以后可以不受限制地对江南数省的军事力量进行调动。攻克江宁的辉煌战绩,也更进了一步。所以,接到任命书后,曾国藩在五月三日给咸丰帝写了一份感激涕零的“谢恩折”。

曾国藩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担任两江总督,有一个人起了重要的作用,他就是咸丰帝的爱臣——肃顺。

肃顺(1816~1861)字雨亭,清末满洲镶蓝旗人,宗室贵族,爱新觉罗氏。历任御前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等职。

这个人的确不简单,不仅历任朝廷大员,深得咸丰帝的宠信,而且力主重用汉族官僚地主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用湘军镇压太平天国起义。

当年湘军能够从民兵组织发展成现在颇具规模的湘军,除了罗泽南,肃顺也有很大的功劳。

清廷一直忌讳封疆大吏手握兵权,尤其是汉人,更不允许如此,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不法的臣子叛乱,永保清廷的长治久安。

但是,自从太平天国兴起后,清政府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八旗、绿营都腐朽不堪,指望他们来消灭太平军,就如同靠喝西北风来填饱肚子一样,荒唐可笑。

以肃顺为首的一批满族官员看得很清楚,他们认为要想拯救大清王朝,就得任用汉人,所以,极力反对当朝沿袭过去不信任汉官的习俗,并向咸丰帝推荐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等人。

关于总督一职的候选人,并非只有曾国藩一个人,像湖北巡抚胡林翼等人都在候选之列。咸丰帝最初也是准备让胡林翼担任两江总督一职,因为在咸丰帝眼中,曾国藩太自以为是,拿朝廷的命令不当命令,如果让他手握大权,怕是后患无穷。

原来,当李秀成率兵进攻杭州时,咸丰帝就感觉又要倒霉了,便急令曾国藩暂缓进攻安徽,先东下救苏州、常州。

因为救援远比攻克城池要省事得多,再说,湘军这边攻克城池,清军那边却丢失城池,这种买卖不是很划算。但曾国藩却不这么想,他的目标就是江宁,至于其他的,他没心思去想。

其实,当时曾国藩就在安徽,南边的战事,他比咸丰要清楚得多,毕竟,他离战场比远在北京的咸丰帝近得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曾国藩接到圣旨后,仍然按兵不动。因为进兵迅速的太平军已经攻破江南大营,又连克苏州和常州等地。这显然是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如果曾国藩想去救援,他早就去了,何必要等一纸圣旨?

曾国藩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只要是他认准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地坚持到底。虽然在湖南老家的两年反省让他的为人处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此时,湘军是大清国的唯一救命稻草,连皇帝都给他三分颜色,所以,他又摆起架子来了。

咸丰帝很纳闷,难道这个湘军老大要造反不成?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曾国藩造反的迹象。

在咸丰帝看来,苏州、常州等地的丢失比攻占安庆要重要得多,所以强令曾国藩东进。但曾国藩咬住安庆不动摇,清政府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如果让曾国藩当了两江总督,那他还不反天了?

所以,咸丰帝决定让胡林翼担任两江总督一职,在这个关键时刻,肃顺提出:如今,八旗、绿营战斗力低下,已经无法和太平军相抗衡了,湘军是大清唯一的希望,曾国藩作为湘军的统帅,却一直没有个正式的名分。如果对曾国藩委以重任,他才会全力为大清卖命。这样不仅能激发他的斗志,而且能够通过太平军来达到削弱湘军的目的,皇上也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咸丰帝虽然不算贤明,但也不笨,对眼前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只有湘军可以和太平军对抗了,对于曾国藩,这个湘军的统帅,还是先给他个甜头比较好,这样他才会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如果他以后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再治他的罪,量他这个孙猴子也逃不出五指山。

再说,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咸丰帝采纳了肃顺的建议,曾国藩也就顺利地得到了他盼望多年的封疆之职。

另外,关于曾国藩荣任两江总督一事,还有一个小插曲:

据说,肃顺有意把推荐的事情写信告诉了胡林翼,并且让他和曾国藩共同看这封信,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结纳这两个汉人中的佼佼者,以便日后对他们加以利用。

不管肃顺的荐举出于何种目的,曾国藩还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之情。他决定给肃顺写一封机密信,然后派人把信专程送到北京。曾国藩拿出信纸,开始慢慢地磨墨。

突然,曾国藩停止了磨墨,他从要当封疆大吏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脑中开始快速思考:肃顺作为朝中的重臣,荐举官员也是分内之事,按理说,这种事情是要保密的。肃顺为什么要特意告诉胡林翼和自己呢?

“坏了,肃顺是为了讨好,难道他有什么阴谋不成?”曾国藩心想,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在朝中做官,站队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站错了队伍,跟错了靠山,那当这个靠山倒塌的时候,你也会跟着倒霉。

肃顺虽然精明干练,又重用汉人,但为人骄横跋扈,独断专行。原来总是巴结恭王,后来仗着皇上的宠幸,对恭王也不加理睬。在朝中,人缘不是太好。再说,恭王以及在他身后的满蒙亲贵在朝廷中势力很大,而肃顺是没有什么势力的。

想到这里,一丝恐惧笼罩在了曾国藩的心头。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件事情如此重大,还是谨慎一点好。曾国藩不再磨墨,重新把信纸收了起来。

曾国藩的深思熟虑显示了他对官场之道还是了如指掌的。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祺祥政变,肃顺被砍头,曾国藩却没有受到任何牵连,这和他身在官场的谨慎、缜密的心思不无关系。

咸丰帝以为给了曾国藩封疆大权,他就一定会率兵东进了。结果,曾国藩仍然没有从命,在拜折中,一再强调攻占安庆的重要性。但为了尽臣子的责任,他答应只派出部分兵力东下,战略重心仍然放在安徽。

这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吧。无奈,咸丰帝只好批准了他的战略计划。

在两江总督的位置上,曾国藩有些沾沾自喜。不过,这意味着他今后要担当起镇压太平军的全部职责。他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思考着未来的作战方略。

徽州失守

人要是走运,推是推不掉的。刚当上两江总督的曾国藩又得到了一员大将——左宗棠。

这真是双喜临门,好事成双。

当时,左宗棠以举人身份屈居湖南巡抚骆秉章门下做师爷,骆秉章才力平庸,每当遇到巡抚政务,都要向左宗棠请问如何应对。所以,左宗棠的名声一直很高,甚至高过骆秉章,也深得骆秉章的信任。

左宗棠对太平天国有深仇大恨,心甘情愿地为镇压起义军而效力。他利用自己在湖南的特殊地位努力为湘军提供饷银和兵源。曾国藩得知这件事后,便极力保奏左宗棠,希望他能直接为湘军效力。

恰在此时,左宗棠遇上一桩案子,原来他得罪了二品大员樊燮,自觉难逃一死,便携妻儿老小想法避难。

幸亏得到胡林翼、曾国藩、骆秉章等人的保奏,加上肃顺也从中说情,才幸免于难。

等真相水落石出后,咸丰帝重用了左宗棠,在任命曾国藩为两江总督之时,同时赏给左宗棠一个四品卿衔,命令他帮办曾国藩的军务。

左宗棠不负众望,去湖南很快募勇六千多人,名曰“楚军”,转战赣、浙等地,不到一年就被授予浙江巡抚的职位。

从此,曾国藩的身边又增添了一个十分得力的助手,曾、胡之外,又崛起了一个“中兴名臣”。

身边又多了一名干将,曾国藩心里自然是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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