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沙雷先生的预见是这样的:在他和他的工程考察队完成考察之后,这项工程将会被重新启动,并最终取得成功。但是,这成功需要一些先决条件,首先,他必须检查一下那些遗留下来的旧工程。这需要从最初运河的遗址走到拉尔萨盐沼出口,从第二条运河遗址走到它在迈勒吉尔盐沼中的出口,这样就是说,他须走遍整个杰里德地区,并详细准确地记下撒哈拉海每个港口的位置。
为了开发这项具有25万公顷土地的造海工程,撒哈拉海洋公司已为了这个工程搭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公司董事会的领导人在巴黎建了一个债券公司,从民众热烈的购买股票的势头看,民众还是看好这项史无前例的工程的。同时也证明了公司的领导者在金融方面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由此可见,这项20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得到了各方的认可。
这个公司的领导人,也就是召开此次会议的人,他已完成了对早期工程的调查了解,所以要想做进一步的考察也只能在他的领导下来进行。
德沙雷先生虽已到中年,但身体异常的好。他思路敏捷,头脑灵活,说话宏亮有力,目光炯炯有神,抿着薄薄的嘴唇,显示出他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毅力。另外,他有一种务实的精神,从不幻想,他具有一流科学家身上所具有的严谨态度。他的思想更是超前,但不虚狂,他每做一件事都要亲自调查、计算、论证,直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他对撒哈拉海充满了憧憬,也充满了自信。他相信在他及关心这项工程的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此项工程一定会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还有,德沙雷先生对鲁代尔上尉所写的报告进行了客观仔细的研究,他基本上同意鲁代尔上尉的行动计划。做为一个科学家,他敢保证,无论是材料部分还是金融部分的计算都不会出错的。另外,一些科学家及其他的人在德沙雷的带动下,也加入了这项工作。德沙雷还亲自去杰里德地区实际调查了一番,他想看一看究竟有没有什么困难阻碍能第一、第二运河的开通,同时也想证实一下那凹地能否容纳28亿吨的水量。
为了他以后的合作者随时能了解公司里工程计划的指标、数据等,同时也为了便于管理,更重要一点是为了他们之间免去不必要的职权冲突,德沙雷决定不带走人员尚缺的公司任何成员。
但德沙雷先生还是要带走一个人,这个人是服侍他多年的仆人,名叫弗良索瓦。他并不是法国人,他或许不比法国人强,但是一个一本正经、少言少语、小心谨慎的人,身体还算健康。
他多年来不辞劳累地服侍着科学家,他没有当过兵,但却按兵的要求来要求自己。在德沙雷看来,弗朗索瓦先生是个正派、朴素、吃苦耐劳,且又非常重诚诺守信用的人。他还有一奇怪之处,就是他必须得天天刮胡子,而且从不间断。
毫无疑问,这次由德沙雷先生组织的探险活动,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安全保卫措施,事情是不会成功的。他和仆人在没有护卫队的护卫下穿越杰里德地区,也是一种冒险行为。撒哈拉海洋公司在杰里德地区建立的设施,及一些人员已撤离许久的哨所,均程度不一地遭受过阿迪亚尔一伙人的袭击。而阿迪亚尔自从在加贝斯监狱逃脱以后,就像在这个地区消失了似的。但所有的人都认为,阿迪亚尔是不可能放弃抢劫的。
另外,从实际情况看,现今在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南部居住的人群中,阿拉伯人很少,而游牧和定居的居多。他们大多能接受鲁代尔上尉的改造计划。这项工程使拉尔撒和迈勒吉尔地区的许多绿洲将变为深海一片。尽管撒哈拉海洋公司对这些绿洲的所有者进行了适当的补偿,但这些土地所有者总觉得失去了很多,他们对绿洲变成海洋产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同时,这项工程也势必影响到一些部落的生活方式,当然也影响到以保镖、抢劫为生的图阿雷格人的生活。卡非拉人也不能组织驼队前往比斯克拉、图吉尔特或加贝斯等城市进行贸易交往了。他们也许会组织一个由双桅纵帆船、三桅小帆船、单桅三角帆船、双桅横帆船、三桅帆船等有帆船或轮船组成的船队,再加上穆斯林教徒和水手在奥来斯山脉南部从事运输工作。这样,使以抢劫为生的图阿雷格人无法再对他们进行骚扰袭击。他们中的一些过激分子在他们首领的鼓动下,曾袭击过开凿运河的阿拉伯工人,所以阿拉伯人不得不请求阿尔及利亚部队的保护。
就连伊斯兰教士也到处宣扬他们的满身不是:他们怎能把这么好的沃土变为大海,又如此狠心把上天赐给我们的东西随便改变,难道他们想把地中海扩展到这儿?为什么好好的陆地不走,而非要划着船行,他们是想引来大海的水把我们都淹死吗?我们一定不会饶过他们,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德沙雷的这次探险活动,是在一伙北非骑兵充当护卫的情况下进行的,指挥这伙北非骑兵的是阿尔迪冈上尉和维埃特中尉,这是德沙雷先生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事实上,再也没有比阿尔迪冈上尉及其手下的北非骑兵更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了。
阿尔迪冈上尉现年32岁,处在一个人智力、体力高峰时期,他智勇超群,胆识过人,且还具有非凡的忍耐力,也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他没有什么至亲,所以他把部队当作家,把战友当作亲人,对自己的将士他十分关爱,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他们,而手下将士也非常拥护他,愿意为他效命。
中尉维埃特也是一个十分优秀、十分出色的军官,他勇敢、热情且又富有正义感。他的这些品格特征也都在以往的行动中表现出来了。他出身于富商家庭,他的发展前景十分广阔,他毕业于索谬尔初等骑士学校,并获得过高级学位。
当阿尔迪冈接受任务以后,他把维埃特中尉从法国召了回来。当维埃特中尉得知这次活动又能与阿尔迪冈在一起时,他兴奋地找到上尉。
“上尉,中尉维埃特向你报到,他很高兴为您效劳。”
“我也很高兴为您效劳。”上尉以同样的话表达了问候。
“在我们法国再呆两个月,到那时……”
“这很好,维埃特中尉,这样你就会把有关撒哈拉海的最新消息告诉我。”
“上尉,我们可以趁阿尔及利亚的这些盐湖消失在水面之下之前看它们最后一眼……”
“是应该好好看看,这次消失将是永久的消失,只要非洲还存在,只要我们的尘世不变,这种消失就是永恒的。”上尉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上尉,言之有理,就这么说好了……,真的,我非常愿意与您一同参加这小小的战斗……这肯定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游戏……”
“轻松愉快的游戏,希望如此,维埃特中尉,我们已把阿迪亚尔这个匪首从杰里德……”
“这一次追捕使您获得了荣耀,恭喜你,上尉。”
“同样,这里也有你的一份,维埃特中尉。”
显可易见,他们之间的谈话,是在阿迪亚尔从加贝斯监狱逃脱之前进行的。现在既然阿迪亚尔逃走了,便须重新采取措施应付他的报复行动。另外,阿迪亚尔对这项足以改变他生活状况的内海再造工程进行疯狂地反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种种情况,使阿尔迪冈上尉在护卫探险队穿越杰里德地区时,分外小心。
尼科尔对于他加入到护卫探险队的工作,感到吃惊万分。在这以前,只要有阿尔迪冈的地方,就有他尼科尔的身影,也许这一次的探险活动也会出现同上次抓捕阿迪亚尔一样的情况呢?
尼科尔中士长35岁,是个老兵,服役于北非骑兵团。他是个雄心不大的人,中士长的军衔基本上满足了他的志愿。同时他也是个守纪律、善应变的士兵,他对纪律的理解是生存的需要。无论是在老百姓还是在现役军人中纪律都应该被无条件服从,他说自己就是为了在旗帜下服役而被创造出来的。尼科尔中士长总是对人说:“‘争光’和我是二位一体,它由于我而更富于智慧,而我由于有了它更善于赶路,我要是有四条腿,那我们……可惜的是我只有两条腿,它也只有四条腿……”
不管大家怎么看他,总之,他和他的“争光”配合得极为默契。
尼科尔身材略高,但不够健壮,肩膀很宽,但不够结实,胸部平平,虽然有进一步发福的趋势,但始终没见体重的进一步增长。他总是穿一件蓝色军服,且习惯把肋状盘花纽扣紧紧地扣进扣眼,意欲防止他不曾发福的身材发福。他有一头引人注目的棕色头发,一缕同样红棕色的山羊胡子,他引以为豪的是他的视力出奇的好,能把50步之外的苍蝇看成一只燕子,这一点也叫皮斯塔什羡慕不已。
皮斯塔什是个快60岁的老兵,不知什么原因他还没有复员。
他像新兵似地活跃,总显出很高兴的样子,从不抱怨任何事,即使让他饿肚子他也毫无怨言。可奇怪的是,皮斯塔什却总与“偏爱”伤感的尼科尔中士长在一起。
德沙雷先生的护送队就是由这些出众的北非骑兵和两辆四轮马车及野外生活用具所组成。
还有一点,即使我们不谈谈别人的马,也应该说说尼科尔的马“争光”和他的狗“切红心”
。
这匹马之所以被主人冠以“争光”的名谓,也是它自身努力的结果。它总是试图超越其它所有的马,正所谓一马当先,同时也只有尼科尔这样出色的驭手才能降服它,尼科尔中士长与他的马之间合作得非常愉快。
既然说到马“争光”,那就更应该说一说狗为什么叫“切红心”,难道它会比慕尼托狗更有本事?会玩寻常狗不会玩的杂技?会比它主人玩出更好的牌?
可惜的是,这些露脸的本领“切红心”一样都不会,它只无限忠诚地服务于它的主人,且乐此不疲。它为团队立过功,因此也得到了北非骑士的喜欢与照顾,它是一只人人称道的狗。
尼科尔中士长惟一的爱好就是玩纸牌,这是他闲暇时间特别喜欢做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吸引他的东西了。他在这方面也特别上心,以致于博得了一个他十分得意的外号——扑克元帅。
但是,尼科尔玩牌生涯中最令他得意的一张牌是在两年前他与战友玩牌中产生的。他还记得那时他和其他三个战友坐在一个咖啡馆的桌子的四个角。当时在台面上已亮出了32张牌,局势已明显地对他不利,他的三个对手均已胜了三场,这是他们最后一场,“扑克元帅”
沮丧极了。现在关键的是,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张王牌,“扑克元帅”要想取得胜利,只能发给他的牌是红心A,而红心A发到他手的机率还很小。
“切红心!”尼科尔高叫起来,他站了起来,猛力敲着桌子,王牌被震飞到大厅中央。
他的狗跑了进来,轻轻咬住这张牌,递回尼科尔手中,当时这条狗叫密斯托。
“啊!太棒了,我切中了红心,”中士长拿着牌大喊道,“真的!我切了红心!”
密斯托也跟着欢快地叫着。
“真的……我切了红心,”中士长停顿了一下,又说,“从今天起你不叫密斯托了,而改叫‘切红心’了。”
对于“切红心”这个名字,他的狗好像非常喜欢,它欢喜地跃到主人的膝上,撞得尼科尔连退了好几步。从此“切红心”这名字取代了密斯托。这件事也传遍了整个北非骑兵团。
这次探险活动给尼科尔中士长及皮斯塔什下士带来了新的刺激,同时也给“争光”和“切红心”带来了巨大的欢乐。
在动身之前,尼科尔在下士的面前,对两个亲密的伙伴进行了独特的交待。
“喂!老伙计,怎么样?”中士长轻柔地抚摸着马的脖子,“你知道吗?我们会有一次新的探险活动……”
“争光”好似理解了中士长的意思,它仰天长嘶一声。
与马嘶声相应的是“切红心”的短吠声,它与它之间心灵相通。
“啊!‘切红心’,您也懂了,真聪明。”
“切红心”往上不停地纵着,好像要跃到“争光”的背上,像这样的事已有几次了,“争光”也非常愿意让“切红心”跃上它的背。
“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不在加贝斯了,”尼科尔接着对他的两个伙计说。
“你们要养足精神,不要拖后腿……”
“争光”与“切红心”用各自的叫声回答主人的训示。
“还有,”中士长说道,“那个匪首阿迪亚尔从监狱里逃走了,对,就是上次我们齐力抓住的那个阿迪亚尔……”
“争光”与“切红心”这才从主人这里得知它们上次合力抓住的那个无赖逃脱了。
“喂,伙计,”尼科尔做战前鼓动工作,“下次再遇到这个混蛋的话,我们一定还要生擒他。”
“切红心”立刻做出了战斗的准备,而“争光”也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样的,伙计,明天见……”中士长说完,退了出去。
如果“争光”和“切红心”会说话,它们也一定会说:
“好的,明天见,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