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妃想必是痛失爱弟,神志混乱了吧。”言洛清冷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让场中的每一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还在嘶吼的妇人,也只是低声啜泣。
洺枫闻声惊异地看着上首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何会帮自己解围。难道她不知这一切都是她丈夫所为么?
“你!”司徒翰看着言洛,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在最后坏他的事!
言洛没有理会身侧司徒翰暴戾的目光,“贤王妃可曾想过,幽离太子既贵为一国太子,如果当真对令弟起了杀心,又怎会做得这般显眼,招人怀疑?”
“这……”贤王妃无语,一双泪眼看着面前的男子,的确不像个大奸大恶之人,况且,正如言洛所说,如若真起了杀心,以他一国太子的身份,也不会做得这样明显。
“你当真没有杀害我皇弟?”最后她仍旧不确定的问道。
洺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没有!”
“弟妹你。”眼见着自己的计划就要破灭,司徒翰妄想补救,然而言洛未有给他这个机会。
“王!您定也认为幽离太子时无辜的吧。”言洛打断了司徒翰欲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刻,恭敬的话语中,似带着某种威胁。
扫视了一眼场中等待着的众人,司徒翰压下心中叫嚣的怒火,硬挤出一丝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自是那样认为的!”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月华殿内,烛火摇曳,将司徒翰那张愤怒得有些扭曲的脸彰显得可怖异常。
言洛淡然地观望着他满腔的怒火,平静地推开窗。一席风絮,席卷了满地的落英,扑面而至,幽幽的暗香霎时蓄满了整个胸腔。她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莞尔轻笑着说道:“至少现在不会……”
“哼!”司徒翰拂袖一挥,将桌上的茶盏齐齐挥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幽静的夜里,很是突兀。守在房外的小婢听见房中瓷器摔碎的声音,皆是冷汗涔涔。
“你何以如此暨定?就凭着你月神的身份?”司徒翰冷嗤到,语气中满是不削。
言洛未有回话,只一味地看着这个暴怒中的帝王,脸上带着疏离而淡漠的笑。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满地的水渍逐渐化开来,将地板染成了一片深沉的颜色。这个男人,居然妄想将她幽禁在深宫中……她穆言洛又怎会随意地让人控制。
言洛幽深的眼神,仿若要将司徒翰看个通透般,让他无端的心浮气躁。“仗着月神的身份,就妄想操控本王的意志么?笑话!”他跨步上前,一手便擒住了言洛小巧的下巴。心中的怒火化作手上的力道,现在的他,真的好像捏碎这个女人的骨头!他才是王!
刺骨的疼痛感,让言洛很是不悦地蹙起了眉。“呐,是么……你大可杀了我的。”清冷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怯弱与愤怒,只是单纯的陈述着结果。
司徒翰有片刻的愣怔,他没想到言洛会如此轻松地说出杀了我这样的话,死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其实,你早就想杀我了吧。”言洛嘴角的笑容不断加深着,“只要杀了我,其他三国便在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要杀了我,所有阻碍都会随之消除……”
司徒翰瞳孔骤缩,眼神锐利非常。然而言洛并未在意,“……就这样游离在杀与不杀之间,这样的问题,你到底思考了几遍?”
言洛平静的话语听在司徒翰的耳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本擒着言洛下巴的手,逐渐下移,最后圈主了她纤细的脖子。
“你,是谁?”司徒翰厉声问道。
“我?”言洛对颈项上逐渐收紧的手毫不在意,表情淡然得像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是穆言洛……亦或是……月神!王更希望我是哪一个?”
“穆言洛……月神……”司徒翰压低了声音,圈住言洛的手指逐渐收紧着,“对本王而言没有区别。你这纤细的脖子,只要本王稍一用力,可就断了!”
窒息之感随之席卷而来,言洛眉间的皱痕有如刀刻,她不喜欢这种绝望的感觉。视线模糊了眼前帝王的脸,血液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让身体感觉好冷。就像是……那个雨夜……
那段灰暗、肮脏的过去,她是多么地想要抹去……
她……不想死!心中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至少,不想就这样死去,不想在世间留下她存在过的肮脏痕迹……
言洛开始挣扎,双手试图掰开司徒翰圈着她脖子的手,然而,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身上哪还有什么力气。
“怎么了?后悔了么?不想死了么?”司徒翰犹如鬼魅般低沉的嗓音在言洛的耳边久久徐绕着,就像是地狱的呼唤。
好无力的感觉……但是,她不想死!现在,谁能够救她?绝望像是条毒蛇,在她身上游弋着,散播着所有的恐慌。
下意识地,言洛无力垂下的双手缓缓地向两边展开,四周的空气,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躁动不安。窗畔,被徐徐微风卷进来的落英,洋洋洒洒地在房间中飘散开来,悬浮在半空中,似是等待着什么。
“这是?”司徒翰震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掐着言洛脖子的手也不自觉放松了些许力道。
身体中血液流窜的速度、心脏跳动的节奏,像是一下子被扩大了千万倍。好想要挣脱这种无力的感觉……
她……不想死!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
司徒翰感觉房中似乎起了风,散在空中的落英左右飘荡着,逐渐加快着属于它的节奏,双手也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般,再也使不上丝毫的力气。
王宫边缘,一个红色的暗影避过了高墙下守卫的士兵,安静的跃进了王宫,停驻在一座宫殿的房顶的翘檐上。那人负手而立,仰头望着中天之上,那轮忽然间变得明亮异常的月亮。未加修饰的墨发倾泻而下,露出了面上那张略显恐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