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洛暗自敛眉,此人难道真是幽离太子,幽洺枫?这人身上萦绕的些许轻愁,可是与传闻中的格格不入。
司徒翰的疑问让洺枫淡然一笑,说道:“如今赤炎与昌珉已呈剑拔弩张之势,本国内部也是争斗不断,自是不会插足他们的争端之中。本殿希望能得到陛下的支援,以便……”
洺枫轻柔的嗓音中带着丝心急与坚持,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便被王座上的男子打断。
“说起赤炎与昌珉……昌珉太子死的还真不是地方啊。”司徒翰嘴角擎着抹算计的笑,眼神灼灼地看着下首消瘦的华服男子。
洺枫怔了怔神,看向王座的目光饱含着戒备,“昌珉太子的死,本殿也是心痛不已。”
“是么……”司徒翰邪笑说道,手持酒盏小噿了一口,复而佯装一副很是沉痛的样子,“瀚莜四国和平共处,相互扶持已有百年。不想今日昌珉太子遭奸人杀害,以致四国失和啊……”
坐在一旁的言洛看着司徒翰的卖力演出,眼中流泻出一丝轻嘲。什么和平共处,相互扶持,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能瞎掰。明眼人谁看不出这四国之间的暗涌,他居然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什么和平!
而坐于下首的洺枫只是眼神微闪,便站起身来,拱手说道:“陛下当真仁德,不愧是伽蓝明君!”
“哈哈哈……太子殿下过谦了,谁人不知殿下才是真生的仁德之人。不过……”司徒翰话锋一转,手上轻抚着权杖上粗糙的纹路,褐色的瞳孔逐渐变得黯沉起来。
“不过,本王可是听闻昌珉太子被杀之时,太子殿下同样身处赤炎,而且……呵呵……”司徒翰顿了一顿,将身子前倾,“而且,你们两人的目的相同,皆是为了求娶赤炎王的长公主啊
。不知本王得到的这则消息,是否属实?”
站于洺枫身后身着盔甲的随侍,因司徒翰的话怒不可支,一脸愤慨地将手放在了身侧的剑柄上,像是随时准备拔剑拼杀一般。
“风将军!”洺枫心中知晓司徒翰话中意思,也是气愤不已,但就他现在的境况来看,与司徒翰撕破了脸,对他有百害而无一益。听见身后盔甲摩擦的声音,他慌忙伸手按住了风将军,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洺枫转过身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陛下消息的确属实,当时,本殿的确也身处赤炎。”
“哦?那殿下还当真是好运气,同样是外国太子,怎的就他客死异乡?殿下就全身而退?”司徒翰的问话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逼着洺枫承认那昌珉太子的死是他所为一般。
本热闹喧哗的宴会,因场中逐渐散开来的火药味,渐渐的安静下来,一个个都束着耳朵关注着两人的你来我往。
洺枫凛眉深看了司徒翰一眼,转而装傻说道:“当时本殿还不觉得,被陛下这么一说,看来本殿的运气实在是好啊……呵呵……”
司徒翰放于桌下的手掌握紧,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幽离太子,竟是个这般难缠的角色,“这了解太子的自是知道太子运气甚好,可那些不知道的……恐就认为太子便是那幕后黑手。”
随着司徒翰语落,“啪”的一声从场中传来了酒盏落地的清脆响声。言洛寻声望去,只见一衣饰华丽的妇人突兀地站与众多官员家眷之中,一脸惨白愤慨地直直望着洺枫的位置。那双明眸中的怒火,像是恨不得马上将洺枫焚烧殆尽般。
司徒翰见此,慌忙起身,一脸担忧地看想那个妇人,“弟妹可是感觉不适?脸色怎这般苍白?太医!还不快上前诊治!”
他这一吼,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花甲老人忙不劫的跑到妇人身边,开始为她把脉。
弟妹……言洛心中暗想。这个妇人难道便是死去贤王的内人?也便是二十年前与伽蓝和亲的昌珉公主?这样一来,死去的昌珉太子,不就是她的皇弟么?
侧头看向身边那个一脸焦急的男子,言洛终是知道为何他刚才要那般说了。虽然他对幽离太子赞赏有加,但词句之间又像是在暗指他便是杀害昌珉太子的幕后黑手,再加上这席间还有一位前昌珉公主了。司徒翰的用计之深可以想见。
“你!是你杀了泽儿么?”那妇人双手握拳,激动万分地看着洺枫吼道。
“不是。”洺枫皱了皱眉,看向妇人的眼中带着丝丝沉痛。他也曾失去过亲人,知道失去亲人是怎样痛苦的一件事。
“不是?”妇人的嗓音忽而拔高了许多。她挣脱了御医的手,跌跌撞撞地朝洺枫的位置疾走过去。守在两旁的禁卫军本想向前拦住,但是司徒翰的一个眼神便被制止住了。
这一切,言洛都看在眼里。这司徒翰是设了一个圈套等着洺枫往里钻啊……想来,昌珉太子的死,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你怕我皇弟同你争抢赤炎的好处,索性杀了他!是不是!”妇人因激动,说话以有些颠三倒四了。他想上前揪住那人的衣襟大声质问,奈何洺枫的护卫将她拉的远远的,不许她靠近半步。
“真是场好戏啊……精彩之极!”咽下了口中的果品,言洛用丝绢擦了擦嘴唇,冷声说道。
本一心看戏的司徒翰闻声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温婉女子。
“昌珉太子的死,幽离使者来访,夜宴,以及这前昌珉公主的出现……王设计得,还真是巧妙至极。怕是根本不需要我的出现,就能一统四国罢。”
司徒翰蹙起眉,看了场中仍旧处于争端中的几人,忽而笑道:“爱妃这是何意。不管是昌珉太子的死,还是幽离使者的来访,本就不是本王可以决定的。又何来设计这一说?”
言洛不语,看着场中很是伤神的纤弱男子,以及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她的脑中无端地闪过想要帮助那个人的念头,来不及细想,她便真的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