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李□寝疾[1]，上悉召其子弟在外者[2]，使归侍疾。上及太子所赐药，则饵之；子弟为之迎医，皆不听进，曰：“吾本山东田夫[3]，遭值圣明，致位三公，年将八十，岂非命邪！修短有期，岂能复就医工求活！”一旦，忽谓其弟司卫少卿弼曰：“吾今日少愈，可共置酒为乐。”于是子孙悉集，酒阑[4]，谓弼曰：“吾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为别耳[5]。汝曹勿悲泣，听我约束。我见房、杜平生勤苦[6]，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余[7]。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葬毕，汝即迁入我堂，抚养孤幼，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自是不复更言。十二月，戊申，薨。
“注释”
[1]英贞武公：英是李□的封国之名。贞武是李□的谥号。寝疾：病危。[2]上：即唐高宗。[3]山东：殽函以东地区。[4]酒阑：酒席将散。[5]汝曹：你们。[6]房：指房玄龄。杜：杜如晦。二人皆开国元勋。[7]不肖子：指房玄龄儿子房遗爱、杜如晦儿子杜荷。二人皆因谋反而被处死。
“译文”
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李□病危，唐高宗将他在外地的子弟全部召回京师，让他们服侍李□。高宗和太子赏赐的药物，李□就服用；他家子弟为他请医生，他都不让看病，说：“我本是山东的农民，遇到圣明的君主，位至三公，年纪将近八十岁，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寿命长短有定数，哪能再向医生求活命！”一日，李□忽然对他弟弟司卫少卿李弼说：“我今天稍好些，可以设酒席一起高兴一番。”于是儿孙全都聚齐。酒席将散时，他对李弼说：“我自己知道病好不了，所以想与你们诀别。你们不要悲伤哭泣，听我的安排。我看房玄龄、杜如晦平生勤苦，才树立起门户，但被不肖子孙把家业败尽。我这些子孙现在全都托付给你。我的葬事完毕，你就搬进我家居住，抚养儿孙，仔细监察他们，凡有心志不端，结交行为不正之人的，都先打死，然后报我知道。”此后便不再说别的话了。十二月，戊申（初三日），李□去世。
“点评”
没有不衰的门第，因为有不肖的子孙。李□从房玄龄、杜如晦两大家族的衰落中总结出了深刻的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