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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结语

20世纪,在世界范围内李商隐研究正在向纵深发展。现仅择其要者介绍。

1927年,苏雪林女士《玉溪诗谜》出版(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年新版《苏雪林文集》第四册收录此书)。受过五四运动洗礼的苏雪林一反前人贬抑艳情诗的立场,理直气壮地研究李商隐爱情诗。她在冯浩、程梦星等的基础上考证李商隐在玉阳山学道时与女冠宋华阳恋爱,后又与宫女恋爱。这一立场,七十年来没有变。苏氏曾以一百零三岁高寿重游故乡,成为轰动大陆的新闻。她的义山玉阳恋诗考证,跟她的生命力一样顽强,1985年台湾《中华文化复兴月刊》第十卷、1986年台湾《东方杂志》第十九卷,连载苏雪林《论一本风幡式的诗评书》,都坚持这一学术立场。大陆许多学者,对义山玉阳之恋取认同的态度,而对苏氏考证义山进皇宫与宫女有染,则首肯相和者较少。

1969年美国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斯坦福大学刘若愚教授《李商隐诗歌研究——中国九世纪的巴洛克诗人》(T he poetr y o f L i Shang-yin,N inth-Centur y B aroque Chinese P oet,国内简称《李商隐诗歌研究》)。全书构成以翻译笺注为主干,包容史实背景、资料考订、批评鉴赏、中西文学比较等李商隐研究的新体系。美国的李华珍,中国的周建国、詹晓宁、肖占鹏、沈时蓉和詹杭伦等分别作了部分章节的译介及评价。

20世纪80年代,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办了李商隐研究班,出版了《李商隐诗歌索引》。

1980年北京大学陈贻焮教授在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唐诗论丛》,其中含《李商隐恋爱事迹考辨》等重要论文,对《赠华阳宋真人兼寄清都刘先生》等四十一首李商隐玉阳恋诗,边考证边论述其玉阳恋情的发展本事,比苏雪林女士粗线条式的考证,更为细腻丰富。

1988年中华书局出版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五册),是传统研究的集大成之作,是功力深厚的基础工程,为李商隐研究提供了最完备的传统资料。全书在每首诗后,收录了历代重要的注释,汇总辑录了评论,尤以清朝为主,结尾也有著者自己的见解。但此书也有明显不足,漏收了当代某些重要论述,如《锦瑟》漏收《谈艺录》钱钟书关于“《锦瑟》为诗集序”的论述;另外,对张采田的《玉溪生年谱会笺》肯定过分,批评不足;《集解》“按语”部分,出自两人执笔的痕迹明显,多处无法统一。

199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董乃斌《李商隐的心灵世界》,该书认为诗人主观化作为诗歌创作的主导倾向,表现在对题材的选择与处理、移情与全面象征、对客观时空的突破与超越等,实现了诗人对现实身心困厄的克服以及对精神自由的追求。他的诗,归根结底是人类本质力量不可抑制的外现。

1996年三联书店出版王蒙《双飞翼》,这是小说家王蒙关于李商隐及《红楼梦》的学术论集,别开生面,妙趣横生,角度新颖,颇见功力。他更多地从创作心理学及接受美学角度,来探索李商隐的诗歌艺术。王蒙的李商隐诗研究,受到广大青年的欢迎,也被李商隐研究的多数学者接受。王蒙先生又积极筹备中国李商隐研究学会,并亲自筹划了四届研讨会(桂林、温州、烟台、博爱),对打开李商隐研究的新局面作出了贡献。

1997年上海学林出版社出版了钟来茵《李商隐爱情诗解》,收录李诗约一百零八首首作注释、译成现代诗以及诗解,全书分四辑,第一辑《李商隐的初恋诗》,即玉阳恋诗;第二辑是《李商隐的夫人诗》;第三辑是义山讽刺皇帝的爱情诗;第四辑是义山写给朋友的含有性幽默的游戏之作。这样把李义山的爱情诗作了更具体的分类,有利于今后李商隐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发展。该书认为,世界各国的大文豪,暗中都在比赛,比谁把情爱、性爱写得更富人性,更优美,更雅致,李商隐是这场比赛的优胜者。该书不注重恋爱事迹的考证,只重在诗解。该书认为义山情诗有三大特点:第一,大量运用“高唐”典故;第二,精熟道藏隐比象征手法;第三,义山把传统比兴发展成类型化的符号系统,特别是表现男女幽欢的一批符号(凤栖桐、柳藏鸦等),是世界诗库中的无价之宝。该书尚有不完备处,如冯浩、苏雪林等指出的《河内》、《燕台》、《河阳》等玉阳恋诗,该书尚无交代。李商隐学道所属的上清教派,作者已在1998年《中州学刊》第四期《李商隐玉阳恋诗补证》作了补充,指出李商隐在玉阳山属上清派道士。对李商隐宗教文化背景的揭示,是深化李商隐研究必不可少的工作。

1998年1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王蒙、刘学锴主编的《李商隐研究论集》(1949—1997),精选近五十年中有代表性的研究论文,汇总一集,便于后起学者掌握资料,选择新的课题。

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变化,不仅李商隐研究出现了新的热潮,各种专著约有三十多种。各地的“硬件”建设也不少,广西桂林昭县有李商隐公园;河南博爱有李商隐纪念馆;在李商隐的故居河南沁阳,重修了李义山墓园,塑造了李商隐大理石像置于沁阳市牌之下,还正在建造李商隐博物馆。

广大青年特别喜爱李商隐的爱情诗,许多高校开设李商隐诗讲座,总是座无虚席,受到热烈欢迎。外国友人在翻译李商隐诗的过程中,遇到不少困难,亟须中国专家学者积极关心并参与这一工作,故王蒙、傅璇琮、董乃斌等早在1994年温州年会上,就呼吁专家学者都能重视李商隐诗的翻译,为李商隐研究更好地走向世界而努力。

李商隐是具有世界影响的大诗人,关于他的研究,必将出现新的局面。刘若愚的李商隐研究作为沟通中外李商隐研究的桥梁和范例,必将产生愈来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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