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液是怎么回事2
哦,不……与其说是不能让饶善江接触动到这么多人,不如更准确的说是,不能让现在的饶善江接触到这么多的人。因为,那……实在是不适合……
全圣宁不在,昔日的同学中比较相近的就只有佳佳和琳达,而她们有重要的话剧演出,因而校庆不得不错过。
将手中的邀请涵交给门边迎宾的女学生,楼晓恩向校园深处走去。
正如楼晓恩先前所想的那样,校庆晚会上,真的有三代同堂来参加校庆晚会的。这不由得让人莞尔一笑。
学校主教学楼是典形的哥特式建筑,这类建筑带着浓厚的艺术气息和宗教色彩,在欧洲多是建设教堂用的。于是,西江市的这所洛伊斯高校,反倒有了著名电影《哈里波特》里面的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风味。
尖形拱门、肋状拱顶与飞拱。修长的束柱,营造出轻盈修长的飞天感。尖肋拱顶同时又具有“向上”的视觉暗示。
整个建筑看上去线条简洁、外观宏伟,而内部又十分开阔明亮。单单是这洛伊斯高校本身,便是西江市的代表性建筑物。
在如摇篮般的母校里,楼晓恩脚下款款移步,层层往内推进,放眼有着大量浮雕,对于即将走进学校的人来说,这大门,仿佛有着极其强烈的吸引力。
沿途中偶尔遇到几个曾经相熟的同学,楼晓恩打过招呼,却发现因太久没见面、或者太久没有出现过在彼此的圈子里而无话可聊。无聊到连寒暄也是一种多余、是另一种无聊。
校内的广播放着布来恩亚当斯的《here i am》,歌曲中沙哑的嗓音,总是能让人回味无穷。
我在这儿这就是我/这世上我只宁愿呆在这儿/只有你和我/今夜让我们美梦成真/新的世界全新的开始/活生生年青的心跳/新的一天新的憧憬/我一直等着你/我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开始/经过了风雨迎来我们的时代/在这里我们学会坚强/就这在儿/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依偎着你/突然地/世界焕然一新/我要呆在这儿/没有任何能阻挡/我在这儿这就是我曲子很好,歌词也不错。跟着主唱那独特的沙哑嗓音,楼晓恩不觉于空旷的无人处,跟着吟唱了两句。
“it”s a new world it“s a new start、it”s alive with the beating of young hearts、it“s a new day it ”s a new plan、i“ve been waiting for you、here i am……”
并走近人群处,楼晓恩驻足站在人数稀稀落落的礼会堂门外,望了一眼屋内的热闹繁华,她却突然感觉有些孤独,无意识勾勾手指,捏紧了一些手中的包包,夜风吹过,清晰的知觉到,身旁空空如也。
“我一直等着你,我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开始……”
停下了嘴里跟着广播的合唱,楼晓恩念着歌词的中文,心下又是便想念起了此时不在身边的全圣宁。
昨天见面时所发生的不愉快事情,同现在心里升腾起的想念粘合到了一起,让楼晓恩的心情变得有些烦闷,而思绪也有些乱糟糟的。
想着全圣宁昨天那意味深长的叮嘱,楼晓恩略微皱起了眉。
按说,圣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会说出那样话的人。可是,却说了……为何?
即使母亲百里香是吸血鬼,可是那也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的,这一点楼晓恩勿用置疑。至于还未恢复原本人性的善江哥哥,虽然说是吸血鬼,但这么久以来,他也丝毫没有露出会伤害家人的意思。
那是为何?为何全圣宁圣的话,像是告诫着楼晓恩会有伤害隆临,而那话,却真正叮嘱着楼晓恩,不要认为楼妈妈百里香会保护着她的女儿。
“HI,楼晓恩。”
正当楼晓恩忧虑的大惑不解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女声,就在身后不过三尺远的距离,那道女声传进楼晓恩的耳里,撞出略微一丝丝的熟悉感觉。
楼晓恩敛回心神,转过了身。
不知是因为校内欢庆的乐声以及校友们的久别重逢、举杯阔谈的言论声所遮掩,还是因为其他,楼晓恩一直等到身后这位同她打招呼的女生走近出声,才意识到有人走近。
如此反应,虽然说在常人眼中自然而然,但,若是以往的楼晓恩,尽管无法识别不十分熟悉人的脚步声,却也不会等到人走近身后一米内的距离还无法听到来人的脚步声。
相比以往的楼晓恩,今天的她,这是一种灵敏听觉的退化。
面前的女生,脚下踩着陡坡罗马风高眼鞋、卡其色的九分短裤,上衣搭配了一件高肩牛仔小马甲,一身打扮简便利落,那件牛仔马甲,为她女性的柔美中凭添了一份个性和感觉上的硬度。
比起其他人比较正式的着装,面前这位女生的这一身打扮,倒显得要休闲、随意、个性了许多。
会堂内照射出明亮的灯光,混合着屋外花坛及树森上所挂着的迷晃彩色灯光,将楼晓恩那纤细窈窕的曼妙的身影投射到了身前脚下。
同时也照射到了距离楼晓恩不超过一米来远的女生的脸上。
额头在灯光下显得更光洁,五官深刻却并不会显得硬朗,想反,在迷彩的小灯照耀下,多了份柔美的妩媚,媚眼如丝,长相与她着装的干练、精简风格产生了一种矛盾的美感。
眼前的女生,如此的她,五官清晰的曝露在了楼晓恩的视线当中。
只是,这张脸中,楼晓恩却别扭的感觉出,少了一份常人应有的清亮感,难道,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吗?
这张面孔,似曾相似,但是现在的楼晓恩却一时间想不起来,这张脸,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
“啊……啊……看来,是不记得我了呢。晓恩学姐……”
轻微的叹气声里,却刻意而明显的流露出调侃,女生的声音清清脆脆,少了几许如她容貌那般的柔美。
“晓恩学姐……?”听着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楼晓恩凝眸,脚下向前踏了一步,脑中努力的回想着,关于这张容貌的主人。
“hey,Wing!”在楼晓恩想要开口询问对方的姓名时,在她十一点钟方向处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楼晓恩认得出。她侧过脸,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
这声音,楼晓恩认得。这来的人,楼晓恩也同样认得出。那是并不太久之前,还曾见过的人。
咖啡色挑染的中长发,今天半垂半竖的在一侧挽起,不变的是她柔顺、清纯和妩媚的表面气质。
这是汪雨。
那么,汪雨口中的“wing”,是她的妹妹汪云!
楼晓恩心中暗自责怪了一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想起了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谁,楼晓恩便转过脸来,看向了她。
“哦、是汪云学妹。很久没见面了。最近过得好吗?”
扯唇露出笑靥,楼晓恩同时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好,当然好……”汪云睨着楼晓恩朝自己伸出的手,正在考虑着要不要伸出自己的手,与认出了自己的楼晓恩相握。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了诱人的馨香。
这种扑鼻而的香气,让汪云顿住了伸手的意识,转而机械的偏动了一下脖颈,空气中那种独特血腥味,浅淡的丝丝缕缕,随风送至。
虽然视线未回身寻找,但是鼻息间却早已吸嗅出精准的散发源头。汪云原本清脆的嗓子,在楼晓恩面前毫不避讳的变得低喑吵哑了起来:“……uh,uh,IS very nice……”
“what?”
扬眉,楼晓恩不解其意。然而话音刚落,面前矗立直站的汪云却眨眼间,身影迅捷的移动,朝校园的另一个方向离去。
“啊?……”
惊讶、疑问,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急忙地楼晓恩便又举起双手紧紧的按着自己的唇,努力让自己的惊讶声不要向四周大范围的扩散,以至引来不远处人群的张望和注意。
“这个动作、这个动作是……她、她怎么会……”
哆嗦着牙齿,背脊都能感觉一阵凉意。
是猜测、是怀疑,还是肯定?楼晓恩惊恐的在原地转过了身子,她回脸,视线去找寻原本向自己这边方向走的汪雨。
可是,奇怪的是,此时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汪雨的身影。
汪雨人呢?原本不是正朝着自己和汪云的这边方向走来的吗?为何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不在也好、不在也好……”心有余悸的按压着心口,楼晓恩回过头看着汪云消失的方向,嘴里不觉喃喃。
汪雨既然不在,那应该就没有发现汪云离开时候的动作吧。
那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动作,汪雨没有看到眼里,那在楼晓恩来说,是幸好。
探目扫视了一下四周,香槟、音乐、舞蹈,叙旧的笑谈,一切都是校庆上常见的那种平静场面,所以,并没有人发现这一处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美味?难道……有人流血了?汪云闻到的是血的气味吗?”暗自低语,楼晓恩朝空气中深深的吸嗅了一下鼻子。
可是,意外的是,她除了空气中流淌的酒香味,什么也没有闻到。
楼晓恩捏捏手中的小包,微微提起了些裙摆。尽管处在人群处围的远处,她也仍旧是不自觉放轻脚步,像是略略踮起了脚尖朝汪云消失的那块黑暗处寻踪而去。
离开扎堆的人群很远了,绕过学校的广场,黑暗中楼晓恩凭着感觉,只往人迹罕少的西边老教舍区小跑跟追上去。
树影重重,高大的青杨树杆也被缠绕着迷彩小灯,光芒柔和。闪闪烁烁、忽明忽暗,在这夏季夜晚,偶尔有几只萤火虫从青杨树前飞过,大概以为那些漂亮的小彩灯,是自己的同伴。于是,停下飞翔的动作,凑近着那些小彩灯,在青杨树杆上降落。
这里是废弃的老旧教舍,空气中浅浅浓浓的迷漫着陈腐的潮湿气息。
小心翼翼的探着脚下的步子,楼晓恩越过已坍塌多年的残垣。
月影银白,照映在这残垣之后空地上两个正在脖颈交缠的两人身上,身影落在他们的脚下,似乎影子,也变得白晃晃的,晃得人眼花,仿佛幻觉。
楼晓恩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张开嘴,下腭变得僵硬,连声音也变得机械而麻木。
“善江哥哥……”
后脑勺对着楼晓恩所出现的方向,但凭着那身装扮,楼晓恩仍然是认出了那个正与饶善江出现在一起的女人。
刚刚还在楼晓恩面前的汪云,再一次出现在了楼晓恩面前。
只是,这一次,不是汪云找上了她,而是楼晓恩跟着她离开的脚步,找到了她。
精练简洁的束起的马尾,正随着脑袋轻微的动作而在背上来回移动。
饶善江笔直的身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棵坚挺的青杨树,而此时的汪云,就像那串缠绕在青杨树树杆上的彩灯。
汪云脚下踮起一些,她伸长脖子,将仰着的脸缠绵暖昧的埋在饶善江的脖颈里。
不细看,他们的动作跟平常的情侣之间所做的动作没有分别。
然而,头顶的月光却曝露了他们之间的真实。
脸在饶善江的脖颈间碾动着,月光下清晰可见蜿蜒在她嘴角边的液体。这液体,被夜镀上了一层锃亮的黑色。
随着将液体吮入嘴里的节奏,汪云的喉结间也规律的滑动着。
近距离站着,和风吹送到楼晓恩鼻间的。不再是这片残垣中所漫散的陈腐气息,而是那蜿蜒在汪云嘴角,所流着的属于饶善江脉管里流淌的液体……血腥味呀。
原本因兴奋而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在楼晓恩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
汪云略微踮起的脚尖重新落定到了地上,那如彩灯一样缠绕在饶善江脖子上的双臂也渐渐垂放了下来。
汪云松开了饶善江的身体,转过脸面对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楼晓恩。
月影下,汪云转脸面对着楼晓恩,而她身侧的饶善江,视线却笔直的未曾改变,只落在面前汪云的脸上。
那原本柔媚的五官,此刻面皮上却干燥若树皮,皲裂可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现在却如红宝石一般,血红一片。
她合拢着嘴唇,但是那蜿蜒在嘴角的红色血液,却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异常的妖魅恐怖。
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不足三米来远的楼晓恩,汪云抬脚,一步一步朝楼晓恩走去,脚步虽然缓慢,却那种坚决,丝毫没有一丝丝会停下来的意思。
“你是、你真的是……吸血鬼。”
随着汪云的走近,楼晓恩的声音低吟,没有泄露出多少恐惧,但却传递出一种慈悲的悲悯和遗憾。
汪云来到楼晓恩面前,凑近着她的脸。而她嘴角的血液,让楼晓恩清晰的闻到一股反胃的腥味。
“呜哇啊……”
带着恶作剧的心理,汪云突然张开了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豪,而露出来的两颗獠牙,正滴着血。
虽说一早心理便有了谱,可是汪云突如其来的如此一出,仍然是让楼晓恩惊震的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将楼晓恩的反应尽收眼底,汪云回过身,恢复了本来面貌,肆意哈哈大笑。
其实,现在的她,究竟什么才是她真的面貌呢?
曾经为人,所以人类的面貌才是她本来的面貌吗?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吸血鬼,那么吸血鬼才是她的本来面貌吗?
楼晓恩迷眼望着,眼里却是迷蒙。
笑声未止,而她的人,却连声招呼也没有打,不见她转身,人影便快速移动,闪过了墙头,继而背影消失在了楼晓恩来时所经过的那棵高大的青杨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