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惠英眼睛瞅瞅门外,又回头看着焦华,说:“我们一出门,就会弄出响动,再加上我要喊门,万一有人听见,怎么得了。”
焦华毫不迟疑地说:“这层楼,除了你家和袁旺,就没住其他人。其余房间不是办公室,就是药房和保管室,这么夜深了,哪会碰到人?你们卫生院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老爷小姐,睡死以后,来了病人,不大喊大叫,不使力捶门,他们不会起来。这一小点声响,他们哪会听到。”
潘惠英还是不放心,说:“万一碰到人咋个办?”
焦华说:“万一碰着人,再想办法搪塞应付。”
潘惠英说:“万一碰到人,能搪塞得过去?就算当时我们可以勉强应付一阵,但过后仍然免不了怀疑。特别是天亮以后,两个活人死得硬邦邦的,如何说得过去?”
焦华着急地说:“惠英,事已至此,不能迟疑。如果要碰到人,那只能是天要灭我们。现在我们不干掉袁旺,天亮以后,只有死路一条!”
潘惠英的眼神镇定了,说:“好吧!现在已无路可走了。我也想通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焦华说:“惠英,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抓紧行动!”
焦华、潘惠英进了厨房,潘惠英找到一把匕首,递给焦华接了。他们出了厨房,潘惠英瞥了一眼床上,随着焦华走到门边。焦华突然站住了。
难道焦华又要变卦了?潘惠英困惑地看着焦华。
焦华转身对潘惠英说:“我们不能蛮干。”
他回身坐到椅子上,说:“惠英,要干,就干漂亮一点。你赶快找两副手套。再找些毛巾或者衣服,把脚包好扎好。我们绝对不留下任何痕迹。”
潘惠英点点头,心里更加佩服焦华,拿起床上的一条枕巾丢给焦华,焦华先将匕首把擦干净,然后开始包扎双脚。潘惠英又从柜里翻出两副手套,给焦华戴了一副。潘惠英脚上包了一条干毛巾,戴了手套。焦华手握匕首与潘惠英往门口走去。潘惠英刚要开门,焦华拉了她的膀子,说:“开门后,先看看走道有人无人,没有人再出去。到了袁旺门前,不要出声,先敲门,待他起来后,再轻声喊,尽量小声一点。”
潘惠英点头,将门开了一个缝,头挤在门缝里瞄了几眼,见走道无人,拉了焦华衣衫一下,俩人快步走过楼道到了袁旺屋前。潘惠英举手敲门,不见室内反应。潘惠英神情惊慌,身子微微颤抖。焦华伸出右手轻叩房门两下,室内仍无声响。焦华以目示意潘惠英,潘惠英又开始轻轻敲门……摇摇晃晃地从潘惠英寝室回来的袁旺早已意乱情迷,心中欲火烧得很旺,美滋滋地想着刚才在潘惠英宿舍的情景:那个丰满的女人身披外衣胸脯高耸妩媚撩人。潘惠英推自己出门时,自己的手竟在无意中触及女人的乳房,那一瞬间已是心旌荡漾。触电之中的自己哪能把持,一把去捏她的丰乳,竟有平生从未有过的亢奋。
袁旺回到屋后便和衣躺下了,潘惠英迷人的模样不断浮现脑际。他在口干舌燥之中便爬了起来喝水,此时刚刚倒下不久,又迷迷糊糊听得敲门声音。
他闭着眼,嘴里嘟哝:“哪个……死……人,这个……时候……还来……烦……老子。”
他骂归骂,想到院里可能来了危重病人。他被职业习惯驱使着想要起床,刚一翻身,敲门声突然停了。他又骂了一句:“哪个……开啥子……玩笑。”
他骂了后便又躺着不动。稍会儿,又轻轻响起几下敲门声,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敲门。他只好支撑着起床,蹿蹿戳戳到了门前,大声问道:“哪个?啥子事?”
潘惠英说:“袁旺,是我,潘惠英。”
袁旺听清潘惠英声音,心中大喜,遂打开门了。焦华急忙躲闪一旁。袁旺醉眼矇眬,见潘惠英身穿内衣线条优美体态丰盈,脸上笑靥如花。袁旺醉中带痴,不由分说便上前一把搂抱潘惠英。潘惠英顺势投入袁旺怀中,俩人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袁旺抱着潘惠英往床边走。
潘惠英嘴里说:“慢点,你忙啥子嘛。”
袁旺嘴边泛着白沫,喷着酒气,结结巴巴地说:“姐……我……我……早就……想……想死……你了。”
潘惠英挣脱袁旺搂抱,用手使劲去揪袁旺的手,袁旺嬉笑着说:“姐……你……不要……给我……开……开玩笑。”
袁旺并不用力反抗,双手被潘惠英揪到身后。焦华趋步上前,袁旺看见焦华,睁大眼睛,战栗地喊:“是……你!”
焦华狠命一刀刺中袁旺左胸,使劲往里捅。袁旺鲜血如注,瞥了焦华一眼,便闭了眼,头垂了下去。
焦华低声喊道:“扶住,不要放。”
潘惠英双手死死抠住袁旺腰部,肩膀紧紧顶住袁旺的背,脸上涌起大汗。焦华左手撑住袁旺肩膀,一边吩咐着,一边和潘惠英将袁旺身子轻轻往地下放,袁旺尸体被慢慢放了扑倒在地。俩人起身,潘惠英惊惶不定,脸上脖子上大汗淋漓。焦华长出了一口气。眼睛搜索屋子,看见小方桌上摆着半瓶白酒,小半碗花生米,半碗鸡蛋汤,一个盘子里还剩下少许油炸洋芋片。桌子左角摊着一副扑克牌,还掉了几张在桌下。桌子旁边两个空酒瓶倒在地上。
他不禁笑了,说:“走,我们赶快回去。”
潘惠英心中一团疑云,默默跟着焦华出了袁旺寝室,将房门轻轻带了关好。回到自己宿舍,潘惠英脸色苍白,马上问道:“焦华,你葫芦里究竟卖啥子药,赶快说出来,我都要吓死了!”
焦华一脸轻松说:“你屋里这个死人,你就不管了?”
潘惠英说:“咋个不管!得赶快弄出去。但丢到哪里去?我俩抬一个死人已很费力,这两个死人,如何能够抬走?家里倒是有手术刀,可以肢解尸体,就怕时间来不及。”
焦华脸色阴沉,说:“惠英,不要啰嗦了,毁尸灭迹,要折腾多少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把鲁茫抬到袁旺房里。”
潘惠英瞥了焦华一眼,睫毛眨了两下,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焦华提了锤子,抬了鲁茫的头和手,潘惠英抬了鲁茫的双脚,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鲁茫尸体抬进了袁旺的屋子,焦华用手将门关回去,俩人将鲁茫尸体仰面朝天放了躺着。焦华将锤子递给潘惠英拿了,自己掰开袁旺右手手指,将插在袁旺胸口的匕首抽出,递给潘惠英拿着,吩咐她用手套把锤把擦干净。焦华接过潘惠英手中的锤子,小心翼翼地将锤子手把搁在袁旺右手掌心,拉着他的五个手指捏了锤把,又轻轻将它抽出来,将锤子搁在鲁茫与袁旺尸体之间。焦华又接过潘惠英手中匕首,叫潘惠英抱起袁旺身子,自己将匕首插进袁旺被刺中的胸部,又将袁旺的右手掰开,拉去紧握匕首手柄。潘惠英默默注视焦华做完这些动作,一番心惊胆战。焦华叫潘惠英轻轻放下袁旺尸体。焦华眼睛四处搜寻,眼光落到了饭桌上后,便诡秘地笑了,挥了一个走的手势,拉开门与潘惠英出了屋。潘惠英将房门带回轻轻锁好。俩人回到潘惠英屋里,焦华解了脚上捆着的毛巾,说:“惠英,你赶快把被盖、床单拆了。先抹床,再洗被单,我拖地。快,一定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潘惠英一声不吭,解下脚上毛巾,便开始端水抹床。焦华很快把地上拖得干干净净。潘惠英把床头床沿反复抹了两遍。焦华走近床边,蹲着身子看了又看,都没看清楚。
他说:“惠英,这个时候,不敢开灯,也不知抹没抹干净。现在,你先洗床上拆下来的东西,不能晾在外面,就挂在屋里阴干。天亮以后,你要仔细检查床上床下,旮旯角角都要打扫干净,万万不能疏忽大意。”
潘惠英答道:“我晓得。”
焦华脱下手套,丢在地下,说:“手套、毛巾,也要处理好,或者洗干净,或者烧掉,烧的时候不能弄出布的焦糊味。”
潘惠英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焦华叹了口气,说:“该想到的都想了,我得赶快走了,剩下的事,只有留给你做了。一定要沉得住气,天亮后,要做出啥事都没有的样子。你们院里几天不见鲁茫、袁旺,必然报案,公安肯定要来盘问,你绝对不要慌,要死死扛着,什么都不要说。这事,就看天意了!”
潘惠英点头,心里稍镇定了些。
焦华又说:“这段时间,我们尽量不要接触,以免引起怀疑。”
潘惠英说:“万一有特殊情况,非要找你呢?”
焦华说:“非得见面不可,也要十分谨慎!记住,谨慎,谨慎,再谨慎!”
说罢,焦华便轻手轻脚离去。
黑暗中,潘惠英摸索着把事情一直干到天明。
……
潘惠英先后经历了公安的两次调查讯问,把情况及时告诉了焦华。俩人感觉到警察始终没能钻出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心里暗自高兴,逐渐放松了警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刘桦高度重视此案,他的执着和敏锐,使此案得到再次复查,经过他和省上专家以及王鹏举等人的艰苦工作,焦华、潘惠英的罪行最终还是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