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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为有牺牲多壮志——追记广空航空兵某部一等功臣黄勇(下)

我们的爱是博大的,可以用生命去维护。

——摘自黄勇日记

一个普通战士的名字响彻三湘四水,他在家乡用自己22岁的青春托起了一名地方大学生的年轻生命。

一个普通党员的英雄事迹在驻粤、驻桂空军广为传诵,他被所在军党委批准为革命烈士并追记一等功。

黄勇,广空航空兵某部机务二中队特设员、一级士官,用自己舍生忘死的英雄壮举,生动地诠释了共产党员先进的人生哲学,谱写了一曲人民军队牺牲奉献为人民的壮丽凯歌。

湖南省邵阳市松坡公园。一个以蔡锷将军名字命名的公园。

7月23日下午,正在家乡休假的黄勇,应约与6名中学同学到公园聚会。5时许,他们在瞻仰了蔡锷将军塑像后,围坐在老屋桥水库边的一片草地上聊天。尽管天气炎热,但大家兴致盎然,海阔天空,谈古论今,一切是那样的祥和,那样的惬意……

“救命啊!救命!”……忽然,从30米外的水库里传来了短促的呼救声。4名男同学中身材最瘦小的黄勇,还没等其他同学反应过来,就一个鱼跃爬起来冲向出事地点。

在靠岸不远的水面上,黄勇看见两只手一上一下在挥摆着,旁边放水涵洞的漩涡在“悠悠”作响,巨大的吸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把溺水者紧紧拽向涵洞边……

情况十分紧急!一心想着救人的黄勇边跑边蹬掉鞋子,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便跳入水中,一把抓住溺水者的手,使劲想把他拉过来,但没能拉动。这不行!黄勇又游到溺水者的身后,用力往岸边推,最终还是由于放水涵洞吸力太大,没有成功。

时间在一秒秒过去,危险正一步步靠近。溺水者的求生欲望正在慢慢减弱,身体开始有些发软,如果再不采取果断措施,溺水者就将要被漩涡吞没。

危急关头,黄勇一下子潜到水底,双手抱住溺水者的腰部,用肩膀顶住他的身体,使尽浑身力气,奋力一顶,将其推向岸边,恰好被紧随其后的3名男同学接住拖上水库坝台。

溺水青年得救了!而黄勇却因用力过度,体力消耗太大,被强大的吸力吸入一个直径约有38厘米的地下涵洞里。

等参与救人的水库管理员唐坤雄、左金良和黄勇的同学回过神,想把黄勇拉出漩涡时,可惜已经太晚了。

这是一个面积有几百亩大的大型水库,其涵洞放水位置和出水口的落差有30多米,坝台的宽度有140米长。黄勇被吸入涵洞后,先被吸到用水泥砌成的10米多深的井底,然后经过狭小的涵道和两次四方井的撞击、刮碰,4分钟后,才被冲出涵洞出水口。

这时,大家见到的黄勇已经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已被冲裂成布条,全身上下到处伤痕累累,七窍出血,任凭同学们句句揪心的呼喊,声声欲绝的哭泣,悲壮而去……

黄勇用年轻生命兑现了他在入党申请书中的庄严承诺:共产党员就是要“为了人民的利益,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献出自己的力量、智慧乃至生命。”

斯人已去,英魂永存。被黄勇用生命救起的溺水青年王瑛,今年23岁,是湖南广播电视大学毕业生。追悼会上,他声泪俱下,悲痛欲绝:“黄勇与我素不相识,他是为了救我而牺牲的,我非常痛心,也很内疚。我们是同龄人,如果他的父母认可,我愿意做他们的儿子,伺候二老一辈子。”邵阳县的800多名各界领导和普通群众自发地参加了黄勇的遗体告别。

一位85岁的老大爷闻讯后,拄着拐杖走了2公里多的山路来送别黄勇。他心疼地说:“这伢子从小就知道疼别人,爱管事,他不该走得这么早!”

一个只走过22年人生历程的年轻战士,他绝对不应该这样快地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亲人感到悲痛,战友为他惋惜,一起的几个同学后悔“不该”……但是,非常了解自己儿子品行的烈士的父母,在失去爱子的悲痛之后却显得异常地平静。

父亲黄时雄说:“黄勇是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而牺牲的,我为有这样的孩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母亲陈桂英说:“黄勇关心他人甚至胜过关心自己,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黄勇的街坊邻居们都证实,入伍前,黄勇就曾有过两次救人的经历。一次是1992年4月的一天,年仅11岁的黄勇看见一个小孩不小心掉进一个深一丈多、用于储备红薯的地窖里。黄勇一边喊救人,一边不假思索地跳下去营救。他那时还根本不懂得有没有危险。

还一次是1996年5月的一天,黄勇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9岁的刘小红失足掉入水塘里,还不怎么会游泳的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水塘将她救起。

黄勇从小就孝敬老人,关心他人,养成了淳朴、忠厚的性格。

邻里乡亲哪家有困难,只要黄勇看见了,哪怕是在上学路上帮老大爷老大妈挑一担水,走上百把米,他也会主动去做;上小学时,学校组织给敬老院捐煤球,老师要求每人捐2个,可黄勇硬是拿上6个;镇里、学校每次组织义务劳动,黄勇总是不怕脏、不怕累,每次都努力地完成任务……

1998年夏天,正在读高三的黄勇从电视、广播、报刊中,了解了在那场伟大的抗洪中,人民解放军的无私无畏和牺牲奉献的感人场面,尤其是抗洪英雄高建成等17位烈士和李向群等英雄人物,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强烈震撼和鼓舞。他后来在日记中写道:“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我党、我军与人民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谱写了一曲曲撼天地、泣鬼神的动人故事。洪灾虽已成为过去,但作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我们应该弘扬这种时代精神。”母亲陈桂英认为,敬慕抗洪英雄,是促使黄勇当兵入伍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年年底,黄勇怀着到部队这个大熔炉接受锻炼和实现个人价值追求的强烈愿望,不顾亲朋好友的阻拦,毅然参军入伍。入伍后,在部队领导和党组织的培养教育和引导下,黄勇对人生和奉献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他的行动也开始由自然向必然转变。

黄勇的4本日记,记录了他短暂的人生轨迹。他对自己说:“人,只能活一次。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这样难得的机会,我们应该如何去面对、去生活呢?我想:一个人的一生中,只要能活得问心无愧,就此生无悔。我相信,我会活得很精彩。我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意义,我热爱生命,同时更热爱这个社会。”

一个士兵的爱心故事,战友们好像永远也说不尽、道不完。

2002年10月16日,他和战友上街,曾帮过一个收到假币、摆水果摊的老汉追回50元真币。

2003年7月16日,在家休假的黄勇,到邵阳市火车站送人时,当场制止了一个扒手在人群中行窃的行为。

2003年3月5日,战友温建勋在运动中不慎摔伤了腿,动弹不得。黄勇每天帮着打饭、洗衣服。看着小温的腿越肿越大,几天没有好转,又主动提出送他到距部队30多公里的158医院检查。在医院,黄勇背着他到一楼挂号,二楼骨科看医生,三楼拍片,上上下下几个来回,全身都湿透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温建勋当场掉了泪。

战友高苏平父母长期卧病在床,家里唯一的依靠就是挖煤的哥哥。不幸的是高苏平的哥哥在一次挖煤中被砸伤了脚,急需筹钱治病,急得高苏平团团转。黄勇知道后,拿出200元钱对高苏平说:“我的钱也不多,你先寄回去,不够的我们大家再想办法。”

新兵秦伟雄在训练中把脚扭伤了,又疼又肿。黄勇每天几次跑到炊事班去找冰帮他敷脚,一连坚持了三天,直到小秦的脚伤好了为止。

2000年7月24日,特招大学生干部罗战刚分到机务一中队和黄勇住一个宿舍。黄勇看到新战友格外高兴,他又是帮他清扫卫生,又是帮助整理床铺,还带他到服务社购买洗漱用品,一直忙个不停,就像是自己来了亲戚一样。

夏日的柳州,蚊子最为厉害。由于罗战的行李托运到了师部没能当天取回,晚上连蚊帐也没有。临睡前,罗战坐在床上发愁:晚上的长夜怎么能熬过去。

“来,把我的蚊帐先给你用。”黄勇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麻利地摘下自己的蚊帐拿到罗战跟前说。

“那不行,蚊帐给了我,你怎么办?”罗战推让着坚决不同意。“我在这生活时间长习惯了,蚊子一般不咬熟人,我再点个蚊香就没问题的,你放心吧!”黄勇边说边帮着把蚊帐挂在罗战的床铺上。

看着黄勇说话的口气那么坚定,那么自信,罗战心里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躺进蚊帐里舒舒服服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时,罗战才发现黄勇的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红肿红肿的。作为一名干部,看到一个战士这样关心自己,罗战心里既感到惭愧,又感到难过。

黄勇就是这样一个热心肠,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不论是干部还是战士,谁有难处他都会主动靠上去帮忙。

“黄勇,这是你最喜欢的剑兰花,送给你。”“黄勇,吃口月饼吧,今晚咱们一块赏月。”……2003年的中秋节晚上,战友们不约而同地来到黄勇生前住过的宿舍,来到黄勇的遗像前,一波又一波,可真的是让黄勇应付不过来了……

(刊2004年2月25日《红网》作者郭凯、范海松、曾宝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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