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绑匪一愣的瞬间,阿桦大吼一声,如猛虎下山,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一搓一扭,瞬间将匪徒紧紧制服在地,近十名民警也如神兵直扑过去。围观群众回过神来,不禁鼓起了如雷的掌声……
阿桦是一名民警,是我读真理中学时的同班同学,也是多年好友。不过最近好几年都没有阿桦的消息了,不知他目前是否还在省城某分局防暴队当领队?我曾试过拨打他的电话,却被告知该机成了空号;想问问其他的朋友,也一直都不甚清楚。介于阿桦工作的特殊性,我们一直都未能联系上,这事就一直搁着。
阿桦今年也已30多岁了,我想已到而立之年的他,一定会把锐气收敛些了罢?阿桦的锐气与他的“少年气盛”和“哥们义气”是分不开的。不服输、爱抬杠、爱憎分明是他的特点。阿桦非常热心助人,不过读初中时,他的那一套谬论却令很多人不敢苟同:“要同坏蛋争斗,就得更邪更猛!”我们持不同意见,他就变得非常固执,似乎我们也成了他的敌人,常常弄得大家不欢而散。而过后大家又会因为另一个话题重新聚到一块,有时扯得天昏地暗,争吵到三更半夜肚子咕咕直叫,也只有这时,阿桦才停下了,示意大家偷偷翻过校墙,跑到校门外的夜宵大排档撮上一顿,肚饱意足溜回宿舍后还要大家继续争论下去,直到对方睡意阑珊表示服输为止。我一度很为他担虑,感觉他还是太偏激太冲动,果然上高中时有一次他为了替一名同学出口气,意气用事,结果把被对方小刀刺伤了,昏迷了一天一夜,好在大难不死,经抢救,阿桦睁开双眼,围在病床边的男生吁了一口大气、女生们流了一大趟泪水。
高考后,阿桦上省城警校,我们联系渐渐少了。1996年我到广州时,一帮同乡非常高兴,纷纷设下饭局,轮流请喝。酒席上没了阿桦,喝起酒来总感觉乏味许多。我也自然而然地问起阿桦,同学老薯和阿健告诉我,其实他们早就将我前往广州的消息透露给阿桦,可是阿桦仅仅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没有下文,也不知他到底怎么啦?就在我临回来的那一天,刚好是周末,众人百无聊赖,想再联系一下他,没来就算了。不料刚刚打了他的寻呼机,他马上就回复了,而且还说已经到了某某公共汽车站,正准备赶过来。等到见了面后,我们才知道,原来阿桦学校实行封闭式训练,他那次是看了寻呼机留言后偷偷跑出来回复的,警校的纪律严明,他也不能请假,所以只好等到周末后才匆匆赶来。
看着匆匆赶到、面浃滴着汗水的阿桦,听着他对众人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暗暗吃了一惊。在我的印象中,阿桦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三个字,而稍后的一番谈话,更令人感到吃惊。阿桦谈吐得体,双目炯炯有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理没理都跟你狡辩,谈起政治时事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当别人发表不同见解时,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表示保留自己意见。用完晚餐后,大家谈兴正浓,又找个地方泡上几盅功夫茶。聊意正浓,阿桦却突然站起来,跟大家告别,说他还有任务,匆忙告辞。阿健说,嘻,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也笑了,心中虽未免有丝丝惆怅,却多了几分欢喜、几分欣慰。
读完警校后,阿桦就留在省城参加工作,一直很少回家。阿桦的父亲偶尔会跟我提起他,有一次还跟我讲起了阿桦在下班途中勇擒两名扒手的事迹,话音里仍免不了对他丝丝的牵挂。我劝慰伯父,说阿桦已经在成长,他应该学会如何更好地处置事务了。为了让伯父放心,我还讲了上一次跟阿桦匆匆会面的情景,以此证明阿桦正在慢慢成熟。
有一天夜里,广东卫视上播出一则新闻,广州某大型广场门前发生了一宗绑架人质案件,绑匪一手劫持着一名少妇,一手挥动着尖刀,叫嚣着不让任何人近前。电视台的记者在作现场录拍,警方一面紧急疏散人群,一面与匪徒进行周旋、对话,正当警方在尽量满足匪徒提出的要求时,接到任务化装成群众的防暴队员阿桦慢慢向匪徒身后迫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阿桦与前面的同事一个默契的手势过后,同事喊一声“喂,小心你背后!”趁绑匪一愣的一瞬间,阿桦大吼一声,如猛虎下山,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一搓一扭,瞬间将匪徒紧紧制服在地,近十名民警也如神兵直扑过去。围观群众回过神来,不禁鼓起了如雷的掌声……
阿桦的爸爸也在新闻上看到了这一幕。当我打电话跟伯父提起这段往事时,他非常激动,语音里明显多了几分骄傲。伯父为阿桦的刚毅、自信、勇敢而欣然,我认为这是正常的,感觉阿桦这几年的书没白读,我跟伯父开玩笑说:“伯伯,阿桦在广场前智擒歹徒,这是他《三国演义》看得多了的缘故,孔明授计给马岱,智斩魏延用的就是这条计谋。”一句话逗得伯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祝福远在省城的兄弟阿桦,多了成熟与理智,而勇锐之气依然未减。
一个人成为他自己了,那就是达到了快乐的顶点。
——德西得乌·伊拉斯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