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动一夜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我就同景琦然一起来到了很大的婚纱影楼。
果然是贵族的结婚典礼，化妆师就十几个人，而且听说有几位原本就是明星的御用化妆师。
给我化妆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她说她叫作Kivy，很可爱的名字。在给我化妆的时候，她总是夸赞我的皮肤很好，五官很容易就会化得很漂亮。
她的赞美令我很开心，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紧张的情绪始终占据着我大半个心思。
用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新娘子景琦然终于亮丽登场了。当她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我都被惊艳住了！
果然是个美人！化成新娘子的她，带着幸福的笑脸面对所有人，真的美如天仙。
虽然说得贵族，但其实也无法完全免俗。婚礼的仪式和程序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的，只是婚车全部都是宝马奔驰，只是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
是的，差距今此而已。却也可谓是天壤之别。
当婚礼首车劳斯莱斯缓缓开来，缓缓停下，当一身白色西装的裴晨神采奕奕地走下车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没有出息地收紧了。
一身白色西装的裴晨果然帅气的无懈可击，在场所有的女生们都忍不住尖叫起来！她们的眼神里充满着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他帅气地走到已经蒙上白纱的景琦然面前，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便身手敏捷地将她拦腰抱起，迅速地抱到了劳斯莱斯车中。
在整个过程中，裴晨始终没有将多余的眼光留给其他人。其实这样也好，我真的无法想象当我么不小心对上眼睛的时候，会是一幅多么尴尬的场面？不过，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会萌生出一点小小的渴望，我竟然希望他能看到我，其实三年后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等来到了教堂，我才看见迟到的伴郎——景灏一。
他也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而我则穿的是粉白相间的小洋装。他看到我后，坏笑着将嘴巴凑到我的耳边——
“小心曝光。”
“臭小子，给姐姐我老实点。”我警告他。
也就在这时，婚龄进行曲响起。新娘子景琦然挽着新郎裴晨缓缓地踩着进行曲的节奏步入结婚的殿堂。
在无数人的祝福中，他们在十字架面前许下了互守终生的诺言，互相交换了戒指，互相亲吻了对方的嘴唇。
这一切发生的位置就坐落在我的眼前，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曾经那么爱着的男人揭开了另一个女人的面纱，亲吻了另一个女人的嘴唇。
心，剧烈得疼痛着，可是，即使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却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移开。
“不许哭。高雅。”
身边的景灏一低声地提醒我，我这才侧过头看着他。他并没有看着我，只是从他精致侧脸，我又一次看见了他紧绷的下巴缩勾勒出的忧伤的线条。
整个婚礼在傍晚过后终于结束了。
我换好衣服，在依依告别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一个人先安静地离开了。
黑夜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
我一个人在步行街上来回游荡。黑夜中没有人能看清我的寂寞，五彩的霓虹灯点染着夏季黑夜里的点点清爽。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声直冲云霄！
一辆电动车从我右边擦过，顿时间，我感觉右臂火辣辣的疼痛。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电动车的中年男子一直点头向我道歉。他车前的车筐里是一袋子青菜，估计是着急回家给放学的孩子做菜吧！
于是，我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只是擦破一点皮儿而已。”
那个中年男人最终还是歉意地离开了。
周围愈来愈寂静，恐惧就愈来愈透明。
我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像很多女生一样，也讨厌寂寞、恐惧黑暗。只是，我比她们会掩饰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伪装自己？是从一夜之间变成孤儿的那天起，还是从裴晨弃我而去的那天起？
我抬头望望如同墨玉一般黑得温柔的天空，依稀有几颗星星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今晚，我要在哪里过夜？
双脚已经走得失去了知觉，右手臂上划破的伤口也有丝丝的疼痛，血凝结在皮肤上，让人看了有点恶心。
像是宿命一般，我忽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前方——
不远处，一个帅气的身影在黑夜的霓虹灯下伫立。他双手插在裤袋中，静静地注视着我。妖娆的灯光勾勒出他线条柔美的下巴，只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心跳在这一瞬间突然加快，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种感觉仿佛是回到了从前，那个夜晚，也是在同样的夜空下，小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小雅，我不会再丢掉你”，傻乎乎的我相信了如王子般的裴晨。可是现在呢？早在三年前，裴晨已经将我狠狠地丢掉！失落的我就像是十二点钟之后的灰姑娘，而且是永远也不成公主的灰姑娘！
“喂，高雅……你还想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灏一已经站在我面前，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不是等你下班我来接你吗？”
我抬起头，不经意地迎上他的迷人的目光。
“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想……”我淡淡地看着他，见他原本勾起得嘴角突然僵住。
一阵微风拂来，将他蓬松的亚麻色头发缭乱，他怔怔地凝视着我：“你……怎么了？”
“没事。”
“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冲他大吼。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像是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失态！
为什么呢？
我也在心底这样问自己。难道是因为曾经深爱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还是因为从事之中裴晨都不曾看过我一眼？还是因为依然在痛恨当初裴晨的离开？
可是，这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在矫情什么呢？
我的生活里，不是有过很多这样的人出现吗？他们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选择人生路途中的同伴，而那些同伴大多都是有价值的，人总是自私的，有谁会愿意选择一个累赘走过人生？
“对不起。”我从侧面迈开步子，想要离开，可是，手臂却被他紧紧地用手握住——
他刚好握住我的伤口处，我本能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他似乎听见了，慌忙地松开手。
“你的手臂受伤了？”他注视着我的手臂，一脸紧张的样子。
我勉强地笑笑，表示没有关系。
“跟我走！”说着，他拉着我的手直接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喂！你又要干什么？”
景灏一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住。
看着眼前的景灏一，妖娆的霓虹灯下，他俊美的侧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时间，我竟忘记了挣扎。
“别想从我的手中溜走！”景灏一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不放。
“你要带我去哪？”我被他拉到他的跑车前。
“我家！”说完，他打开车门，硬生生地把我推进车中！
坐到车中的我沉默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挣扎。
我别过头看向车窗外，黑夜中，看不清建筑物华丽的外表，只看见一个个庞大的黑影在眼前出现，又消失。
也许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尴尬，景灏一打开了车中的音响。顿时，一阵轻柔的音乐像迷雾一般缭绕在车中。
“今天……你……很漂亮。”景灏一语塞。
昏黄路灯连成一条细长轻柔的线，缠绕进车中。景灏一此时的侧脸很俊美，下巴线条精致得无懈可击。
“没有必要夸赞我的……”我轻笑起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很无助，是吗？”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景灏一沉默了片刻，我微微侧头，斜睨着他。他目视着前方，车被他开的很慢。他斜线形的刘海稀疏地遮住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时间静默无声。
“高雅……”景灏一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我的名字，这让我感到一阵慌乱。
他看看我的手臂：“很疼……”
他并没有疑问，而是直接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顿了顿：“……我的心，很疼。”
在车水马龙的背景之下，景灏一的面孔却在我眼前变得如此清晰。
他近似乎有些自嘲地笑笑：“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可是，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感觉我的生命里不应该再只有我自己了……刚刚看见你受伤，我真的很心疼，我开始在心里不断地询问自己，这，究竟叫不叫做爱？”
我怔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仍继续开着，我们不再说话，都沉默地望着漆黑的夜景。偶尔有风从车窗吹进，拂乱了我们的发丝，却似乎安抚了我们慌乱的心境。
“臭小子，不要再和姐姐我开这种玩笑了。”良久，我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顿了一下，然后笑笑：“这就叫做委婉地拒绝？”
我故作犹豫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嗯，你真是聪明的孩子。”
他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很温柔地说道：“再忍一忍，等会去药店买邦迪。”
他的话让我的心不禁温暖起来，久违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我呆呆地看着他的侧影，完美的轮廓在黑暗中形成一个梦幻般的剪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挂在挡风窗上方的电子表不停地变换着数字，似乎带着些许的失落。是啊，时间在一刻不停地走，却留不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
“到了。你等一下。”
景灏一将车停在了一架药店门前，他打开车门，走下车，然后又关上车门。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他做得如此帅气，我想如果我会更早遇见他，也许我们真可以轰轰烈烈地深爱一场。只是，现在的我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好好过着平淡的生活。
没有过多长时间，景灏一便走回车中。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创可贴，轻轻地撕开，然后举到我面前：“过来，我给你贴上。”
“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的。”
“姐姐，你在怕什么？”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我把手臂递过去。
他开始埋头帮我处理伤口，认真地表情让我一度感觉到幸福的味道。突然间，我想起了景琦然在昨天晚上对我说过的话，忽然间，我真的很想紧紧地抱住景灏一，告诉他，其实你并不是寂寞的一个人。
“高雅，今天……应该难过吧？”
“嗯？”
“昨天晚上……姐夫讲了你们的事情……”
心的防线仿佛刹那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扯断一般，空洞洞的，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人群中，等待嘲讽。
景灏一抬起头，反握住我的手：“高雅，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曾经的伤害就不要再想起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即使我们最终不能成为情侣，我也可以学着很亲切地叫你一声姐姐，不是吗？”
景灏一的神情是那么认真，语气又是那么的诚恳。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我被感动了。鼻子酸酸的，我知道我的眼泪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知道什么？”我狠狠地瞪住他。
“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景灏一的表情凝重，“我没有那么幸运参与到你曾经的生活，可是，我有权利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吧？既然我已经闯进了你的世界，难道你就真舍得让我做路人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忘记吧！”
“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臭小子！”为了不让景灏一看见我的窘迫形象，我拍打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转过去。
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样彻彻底底地痛哭过！我不知道景灏一究竟有多大的力量，能让如此骄傲的高雅痛哭到狼狈不堪。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当安静的车中连我的哭声都渐渐消失的时候，我只能听见周围沉重的呼吸声。
景灏一的后背被窝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我窘迫地让自己坐好。
“我要回家。”
他没再说什么，踩下油门，发动了引擎。
窄窄的小巷，两侧墙壁内耸立的楼房，一抬头就只能看见一线黯然的天色。
景灏一将车缓缓停下。
我们都坐在车中，很长时间之后，我才调整好情绪。
“今天……谢谢你。”说完，我打开车门，走下车中。
景灏一也下了车，就站在车门外，一只手臂搭在敞开的车门上。
我笑笑：“再见。”
然后转身——
“喂！高雅！”他叫住我。
我疑惑地转身看向他。
他终于勾起平常那抹邪肆的笑容：“别忘了你和甄珊倩的赌约，还有和我的约定。明天……我要看到性感型的啊！拜拜！”
“喂！你……”
还没等我说完，景灏一早就钻进车中，一溜烟地开车窜离了我的视线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