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例子就是“汤显祖纵囚观灯”事件。
众所周知,汤显祖是明代著名戏剧家、古典名剧《牡丹亭》的作者。《明史·汤显祖传》记载,汤显祖年轻时便非常善于写文章,有不小的名气。明万历初年,当时的朝廷掌权者、内阁首辅张居正想拉拢汤显祖等一批名士和自己的儿子们一起去应进士考试,并约定让他们和自己的儿子们一同中举,以长自己家的门面。可是汤显祖性情耿介,人品高洁,不愿意趋炎附势、蝇营狗苟,驳了张居正的面子。汤显祖典型的文人清高性格及其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注定了他不能融于衰朽的末世乃至他坎坷多磨的仕途、命运。
直到万历十一年(1583年)汤显祖34岁时才考中进士,一代才子、名士终于圆了自己的仕途梦,“授南京太常博士,就迁礼部主事”,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职,属于清闲的散官一类。万历十八年(1590年),皇帝因为天相异常就批评属下的言事官们有欺蔽圣听的行为,于是惩罚这些官员停薪一年;然而汤显祖此时却对皇帝的行事产生了不满情绪,于是上了一篇《论辅臣科臣疏》,严词弹劾当时的首辅申时行和科臣杨文举、胡汝宁等人,揭露他们的种种罪行,并对万历皇帝登基以来的政治作为做了一番尖锐的批评:“陛下御天下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张居正刚而多欲,以群私人,嚣然坏之;后十年之政,时行柔而多欲,以群私人,靡然坏之。此圣政可惜也。乞立斥文举、汝宁,诫谕辅臣,省愆悔过。”可想而知,心浮气躁、性情败坏的万历皇帝看过奏疏后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官员也敢冒出来胡说八道,一道圣旨就把汤显祖放逐到当时几乎是最偏远的雷州半岛的徐闻县做典史。直到一年之后,汤显祖才遇赦,内迁今浙江遂昌任知县。
而也就是汤显祖在遂昌知县任上,他导演了一幕“纵囚观灯”的好剧,即除夕之夜他下令将关押在县衙大牢中的犯人放归与家人团聚和元宵节让犯人出狱观灯。汤显祖有两首诗记录下了自己当时的感想和情态:
除夜星灰气烛天,酴酥销恨狱神前。
须归拜朔迟三日,溘见阳春又一年。
——《平昌除夕遣囚》
绕县笙歌一省囹,寂无灯火照圆扃。
中宵撤断星桥锁,贯索从教漏几星。
——《平昌河桥纵囚观灯》
《明史·汤显祖传》中说“显祖意气慷慨”,也就是说他这人颇有豪情,慷慨大度,自然行事上不会同于一般人。从他的诗中我们不难品味出他当时心境的坦然及一丝得意之情,可见他的“纵囚”之举是颇为成功的,然而这却同时也成为他的政敌们攻击他的把柄,最终他被弹劾罢官,“家居二十年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