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去,路过棋室,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知已是起了。吩咐了丫头去看湘云等人,她们自去了棋室。
至晚,众人散去,黛玉回到房里,时间还早,黛玉便命人多多点了灯,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看。一本书看了一半,雪雁便过来催黛玉,“姑娘,已经交更了,还是睡吧,看了这么会子,仔细抠坏了眼睛。”
听言,黛玉才觉着眼睛是有些酸胀,遂也不坚持,把书递给了雪雁,道:“也好,你去收拾了衣裳,我下去洗洗也就睡了。”
这一起身,才觉着身下黏黏的,心里略有些奇怪,也没做他想。进了浴房,脱中衣时发现裤子上****了一片,蓦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洗好回房便说与雪雁和含俏听了,二人喜不自禁,忙忙地拿出年前便为黛玉准备的东西来。黛玉一愣,却又莞尔,自己的年岁到了,不说郁嬷嬷会预备这些,只怕李氏也私下交待过。
出了这事,黛玉倒没什么,反是雪雁几个喜得不行,便要回去说与李氏知道。黛玉昨日与三春姊妹相处得并不怎么好,也有些兴趣缺缺,便与众人告别,驾车回了自家的小院子。含俏雪雁两个下车便急急忙忙去见李氏,把这事说了,倒叫黛玉红了脸。
黛玉也知,这个时代,女子来初潮,则意味着可以说亲了,是件大事。虽不如她们这般重视,却还是放在心里的。只是没料着来得这般准确,便有些厌烦,毕竟这时卫生条件有限。被二人当作一件正事说与旁人知道,即使黛玉脸皮厚也有些受不住。
在这里又住了有六日,待黛玉身上干净了,一行人便回了林府。
却说贾元春知道家里修了省亲别墅,只是她心里也十分明白,这一年只怕是不能。贾母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又想,这园子自己虽没见过,却听贾母王夫人等人说过几遍,想来也是景致非凡,如今这般白放着,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辜负了这一年的功夫。却又想到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未免贾母王夫人愁虑,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因此,遂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几个姊妹只管在园中居住,又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得知这一消息,头一个高兴的便属宝玉,还不待选好日子,便与姊妹们进园子里去选院子了,一时又想起黛玉和史湘云来。他天生便带着一股子痴性情,对待家中姊妹都是一般无二,想及他们今儿能住进这园子里,又怎么能少了黛玉和湘云呢?忙忙去跑去央贾母接了二人家来。
黛玉接到帖子时,才知这事,不由好笑。又不是真的是一家人,怎么有点子事便要拉扯上自个儿呢?看来,还是自己太顾着脸面了,让她们总是把自己定错了位。摇了摇头,命雪雁替自个儿回了帖子。
雪雁才出去,却又转了回来,拿了一张浅绿色的花笺递给黛玉,笑道:“真个巧,朝曦郡主的帖子也到了。”
黛玉伸手接了过来,一面看着,一面说:“只怕她也是得了消息,给个借口好叫我回了那府里的事。她一片好心,却是忘了,她与我联系得越频繁,不招更多人的闲话么,一并回了吧。”又说,“对了,把我前儿个叫你收起来的那几个方子找出来,回头给来的人,那是我答应了送给汐姐姐的。”
说罢,又怕去传话的人一个注意不到,叫人多嚼舌。雪雁方走了两步路,又被黛玉叫了回来:“打发小九去吧,先打发了那府里的人,再回王府的人。”
雪雁应了一声,道:“是,姑娘也太小心了。”这几日黛玉葵水正至,容易心烦气躁,听雪雁回嘴,忍不住便瞪了她一眼。雪雁被这么一瞪,忙转身走了,暗地里朝站在一旁的含俏看了一眼,吐了吐丁香小舌,含俏只是偷偷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样儿。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又到了新年。林涛因年岁渐大,又是节日里,人来客往的,怕坏了黛玉的闺誉,不肯与黛玉一处玩笑,自是无觑。这一日是十五,吃过早饭,便又有些昏昏入睡了。不过十来天的时日,每日里吃了便睡,睡醒了吃,黛玉觉着都长胖了不少,又打了个呵欠,雪雁看见,忙问道:“姑娘,可要歇会子?”
想起年前叶家的送来的账册,黛玉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呵欠,一面掩着嘴,一面说道:“罢了,又不是养猪,把闲居的账册找出来,今儿看看,过了今儿就要开业了。”
雪雁道:“就在书桌后面的柜子里,姑娘是在这里看,还是去那里看?”
“去书房吧。”歪在这软软的罗汉床上,黛玉只觉着浑身没有骨头一般,使不上劲。真要在这看账册,只怕还没看一页,便又睡着了。
含俏要过来相扶,黛玉摆了摆手,自起身走去忘书房。
那面含俏忙吩咐朝阳,“赶紧端两个火盆子,放在书房帘子口上,你就守在那里,仔细看好火。”
先略翻了翻,先看了最后的总账。去年开业仅几个月,已租出去的有园子一处,院子三处,屋子十间,共计白银四千六百两,除去食材和丫头婆子媳妇子的月银,共获利三千二百多两。原本是租出去两处园子的,后来水凝怀孕,不便过来,这一耽搁,只怕就是一年,黛玉便吩咐叶家的把这银子退了。再加上外面庄子上的收入,共折合白银六千五百两之多。这才细细看账本子,翻了半篇,黛玉才渐渐清醒过来,慢慢入境。
中午,水汐又打发人送了帖子来,邀黛玉晚上去赏灯。黛玉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无论古今,哥哥要追女孩子,总是借由妹妹的手出发。不过,想起水溶,也才发觉,原来已是好久没见了。原先还没觉着有什么,这么一想,思念如潮水一般,破涛汹涌滚滚而来,竟是一时也等不了了。桌上的册子,摊在桌上整整两个时辰,一页也不曾翻过。往日觉着柔软舒适的椅子,这会子也横竖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