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霉雨天,这可诅咒的一楼住房。唉!要是在二楼有那么多霉吗?地湿漉漉的,墙潮乎乎的,就连毯子摸去也感到长着一层毛霉。
他觉得自己简直晦气得心都在发霉。难道能怪自己手气不好?拈纸团前这手明明用香皂洗了又洗。分配住房的老黄,看着一副忠厚相,难道就不会从中做鬼?譬如在纸团上弄个不易察觉的记号。现在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老黄儿媳的外甥不是和那家的儿子挺要好?他是个精细人,他早考虑到这层关系网。
“纸团拈过,并无罪过”,现在一切全晚了。
他不是不懂得兵家之道。他先下手为强,拣了那个折得较小的纸团。愈是好的,伪装得愈严。棋子步步走对,可偏偏失了街亭。他恨老黄,也妒忌那家的狗运道!
二楼在他的想象里是神仙境界,地面高燥,八面来风……唉!能住上二楼那套,送两条“宁波”长嘴烟也值得。失策啊失策!他感受到浑身关节都在发酸。
正在此时,儿子跑进来说:“爸,陶陶新搬进的家,门被人撬了,偷去了录音机,还有别的。”“真的?”他精神振奋了。“难怪刚才保卫科正在他家查脚印来哩。”
好像阳光把浓重的霉气一扫而空,他的脚不酸了,连骨头都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舒坦。一楼不是挺好吗?人来人往的,小偷就无法作案。看来吉人自有天相!他飘然走向安然无恙的录音机,把音量调得很大很大。人是应该保持最佳心理状态的,他掏出一支烟,划了三根火柴还是没着。唉!怕是发了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