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把父亲弄得焦头烂额,每一天,他挑着一个担子走街串巷,推销他的手艺。他只任凭我们兄妹四人像野草一样疯长。
那年我已经读初三了,我要返校时,父亲像突然想起一个什么重要的问题似的,问我,你现在读初几。我说初三,父亲毫无表情地“哦”了,似乎是表示松了一口气。
中考后不久,学校通知我考上了区师范学校。当我把这消息告诉父亲时,父亲还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表示他晓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出门了,回来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大红的通知书,说我的考分在全县名列第三。我头一次见到他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喜悦,好像那是他自己立的大功劳似的。
接下来父亲更是紧锣密鼓地推销他的手艺,哪儿是圩日他就挑着担子叮叮当当地往哪儿赶,四里八乡的街头都留下了父亲深深浅浅的脚印。
父亲病倒了,劳累,更因为心疼。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小偷,摸走了父亲身上卖手艺所得的17元钱。父亲空着肚子回到家,见谁都不吭声,好像全家人都把他得罪了一样。
第二天清早,他又踏着晨雾上路了,担子吱悠吱悠,像快乐的乡间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