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广孝的带领之下,朱允炆一行人被带领到王府的后院,一直来到了一个宽大的卧室门前,朱允炆伫足于门外,竟然隐隐感觉到门内有热气传出,在这已经是相当炎热的六月天里,这股热气也真够怪异的。
朱允炆心生疑惑,转头看向姚广孝,不解地问道:“姚卿,四皇叔到底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生火啊?”
“嗨。”姚广孝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苦笑道:“内里如何,还是请皇上您自己看吧。”说着,姚广孝便提步上前,打开了卧室的大门,尽现内里端倪。
朱允炆等凝神一看,惊见燕王朱棣正端坐于这卧室之中,此时,在他的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只有在严冬时节才会穿上的貂皮大衣,将全身给裹得严严实实;而他的手里正抓着一个暖水壶,紧紧地将其靠在身上,那使劲的程度就似想要将其揉进体内一样;而在他的面前更是摆放着一个火炉,炉内火光熊熊,热气四溢。燕王朱棣端坐于前,已经是热得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可是嘴里却仍然在不断地呻吟着“冷啊,冷啊”,好像这满屋子的汹涌热浪都是假的一样,此情此景,真是太过怪异了。
朱允炆看得发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转过头去对着贾远道:“贾卿,去给王爷诊治一下,看看他的病情如何啦。”
“是!“贾远也是看得发呆,闻言慌忙答应道:“微臣遵旨。”
接到旨意,贾远立刻便踏步走进了卧房之内。一进入,武功低微的他就感到四周的热浪如同疯狂的凶兽一般扑面而来,热得几乎令他窒息,内心之中不禁有些惊惶了起来。
慢慢地走到朱棣的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子,贾远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朱棣的手腕脉络之处,天医密圣气缓缓推进,探察起朱棣的七经八脉。
整个过程,朱棣都是一言不发,好似个傻子一样任凭贾远摆布,戏份十足,天衣无缝。
看着贾远以内力探察朱棣的经脉,站在门外的姚广孝神经紧张地都要爆裂开来了,唯恐这位医术超群的太医看出其中的破绽,但是任凭着内心如潮,姚广孝的脸上却始终只保持着一种忧心忡忡的神色,丝毫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
因为一道眼神,有一道足以刺穿一个人灵魂最深处的凌厉眼神正在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这道眼神是那么的刁毒,那么的可怕,它使得姚广孝彻底地明白到,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点点异样的神色,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就因为他旁边的一个人,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黄子澄!
良久,卧室之内的太医贾远站起身来,慢慢地又退了回来,已经是热得满头大汗的他对着朱允炆奏道:“启奏皇上,燕王千岁经脉紊乱,五内俱伤,看来是真的受了重伤。”
废话!朱允炆心中暗骂:当然是真的了,因为是朕自己下的手啊。
听到贾远的话,站在一旁的黄子澄陡的面色一沉,上前一步道:“敢问贾太医,这燕王千岁是否真的疯癫了?”
“这……”看到朱允炆同样露出了询问的眼神,贾远微微犯难道:“启奏皇上,经微臣诊断,燕王千岁真力涣散,内息失调,脉络若有若无,怪异之极,看来确是疯癫的迹象,不过……微臣也不敢完全肯定,这……”
“好了。”朱允炆无意再听贾远啰唆,挥手一摆道:“朕亲自来看看四皇叔。”
事关重大,黄子澄也没有再行阻止,他只是再次将自己刁毒之极的目光投向了姚广孝,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收获。
朱允炆迈步走进了这闷热的卧室,深厚无比的功力使得他完全无惧屋内的熊熊热浪,就这么径直地来到燕王朱棣的面前,围着他慢慢地散起步来。
朱允炆缓缓地绕着朱棣,走了一圈又一圈,凌厉之极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罩射在朱棣的身上,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此目光之下都变得无所遁形,难逃法眼。
只可惜,任凭朱允炆神目如电,朱棣却也是稳若磐石,在经过了精心计划的表演之下,朱棣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惟妙惟肖,天衣无缝,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可言。
转了几圈,朱允炆也没有看出朱棣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在朱棣的身后停了下来,一只手缓缓地按上了朱棣的肩头,口中亲切地问道:“四皇叔,你没事吧?”
嘴里是温柔的语调,可是手上却是狠辣无比,朱允炆潜运神功,皇极功内劲千丝万缕一般钻入了朱棣全身经脉,朱棣只在刹那间感到经脉剧震,五内之中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拼命撕咬一般疼痛不已,直令他感到痛不欲生,浑身不自觉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此时此刻,朱棣实已到了万分艰难的时刻:若然反抗,便立刻会暴露自己装疯的秘密,必死无疑;但是不反抗,只怕也是难逃毒手。此时真是前进也死,后退也亡,当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朱棣把心一横,决意置之死地而后生,完全不管全身的剧痛,放声呼痛哀叫,但就是不做反抗。
朱允炆运功在朱棣全身走了几圈,发现朱棣经脉淤塞不通,内息散乱不堪,确是内伤极重的征状,再加上自己无论怎么催劲施压朱棣也不做反抗,反倒像是一个地痞无赖般地嚎啕嗷叫,这实在和他那高傲尊贵的性格不符,所以此时,在朱允炆的心中便已经开始相信朱棣疯癫是真的了。
但是自古帝王多疑心,朱允炆当然也不例外,眼前这个朱棣对自己的威胁实在太大,所以虽然此时他的内心之中已经相信了朱棣疯癫,却仍然还要作出证实。
“四皇叔,你好好休息吧。”
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朱允炆手上的皇极功劲突然如火山爆发,排山倒海一般地冲入朱棣的体内,好似要一下子将朱棣的五脏六腑震成一团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