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赧王十三年(公元前302),发生了一件小事,但这件小事后来演化成一件大事,把楚怀王牵扯了进去。毫无疑问,楚怀王就是那个我们要找的倒霉的人。
在秦国做人质的楚太子芈横,与秦国大夫打架,把人给打死了,却没事儿一样溜回本国。
忍气吞声的条件是,打不过对手。问题是,眼下的秦国,分明打得过对手,也就不必忍气吞声了。于是,秦国随即展开一系列报复行动。
在此之前,为保证打得胜利,打得放心,秦国派使游说韩、魏、齐,联兵进攻楚国。这三国也表示同意,因为这符合三国的心意。特别是齐国,自打猛士宋遗跳着脚把齐宣王骂得狗血喷头以来,早就想修理楚国了,上一次不是秦国从中作梗没修成么,眼下正是时候。
此时(公元前301年),齐国在位的是齐湣王,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任国相。孟尝君也大力支持本次军事行动,当然是为了替死去的王兄--齐宣王出气。
于是,四国联军于周赧王十四年(公元前301),对楚国的北方防线--方城,展开军事行动。秦国大将嬴奂从西线之武关进攻楚国,齐将匡章、魏将公孙喜、韩将暴鸢率三国部队从东线突入方城腹心,进抵沘水(今河南唐河境支流,下游至襄樊入汉水)流域。
楚怀王迅即作出反应,亦兵分二路,大将昭睢率部在西线阻击秦军,大将唐昧在东线阻击三国联军。
楚怀王也是气势汹汹,命昭睢对秦军发动攻击,然后继续推进,重新夺回汉中郡。但昭睢认为,此时主动攻击秦国显然不是时候,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就算不错了。
昭睢派人对楚怀王说:“这个战不能打,原因如下:如果我军在西线取胜,齐、韩、魏担心秦国改变主意而与楚国结盟,必定加大攻势,以增强秦国的信心。而万一秦昭襄王被战败所激怒,大发兵攻楚,两相夹击,后果很严重。为今之计,不如加强昭睢的兵力,让他做出决战的样子以吓唬秦国。秦国本来就有这样的顾虑:陷入与楚国无休止的拉锯战,双方消耗实力,列国得利。这样,只要割点土地给秦国,必能讲和成功,齐、韩、魏也就会知趣退兵。”
楚怀王接纳了这个建议,因此,西线战事并不激烈,反倒是东线,齐、韩、魏联军表现出罕有的战斗力,将楚军打得大败。
话说三国联军进抵沘水,与唐昧夹岸对峙,时间长达半年之久。
齐将匡章派工兵探测水情,意图找个水浅的地方渡河决战。楚军发现匡章的意图,只要联军士兵出现在沘水岸边,即万箭齐发,联军连岸边都无法靠近,更遑论测量了。
正在僵持之际,有樵夫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楚军重兵把守的地方,河水就浅,防守希拉的地方,水就深。
匡章大喜,乘夜集结精兵从水浅的地方渡河发起攻击。而唐昧因联军长时间没有动静,放松戒备,在联军上岸后才仓卒应战。结果是,双方在沘水岸边的垂沙大战,楚军二万余人被歼,大将唐昧战死,余部溃散。
联军乘胜攻占垂丘(河南沁阳北)、宛(河南南阳)、叶(河南叶县)以北的大片土地。也就是说,楚国方城防线就此陷落。
这就是楚怀王对外政策举棋不定、首鼠两端的结果,终于酿成孤立无援、被动挨打的局面。
周赧王十五年(公元前300),不甘失败的楚军组织反扑,调集重兵向北推进,意图切断齐、韩、魏联军的退路,来个反包抄。
秦军在西线反正也没事干,于是命华阳君率部阻击,双方会战于襄城(河南襄城)。结果楚军又是惨败,司令官景缺阵亡,楚军伏尸三万,襄城失陷。
襄城地处方城北面,与军事重镇宜阳邻近,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秦军攻占襄城,也就意味着为宜阳增加了一座“卫星城”,与宜阳北面的武遂恰好构成三位一体的防线。
就在这时,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了,楚人庄蹻率领不堪重负的百姓在楚都郢城(湖北江陵)发动起义。虽然叛乱随即被平定,庄蹻被招安,但楚怀王大为震惊,这不典型的内忧外患么,于是连忙派肇事者太子芈横,奔赴齐国做人质,请求和解。
秦国也恐惧起来,派泾阳君嬴悝--昭襄王的同胞弟弟为质于齐。
四国攻楚就此告一段落,楚怀王似乎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事实是,楚怀王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附:四国攻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