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曼一脸兴奋,身子还在动着,笑着反问,怎么是你?弓子连忙说,不不,我是……来找人的……荆曼说,找谁?那个秧子?弓子连连摇头,不不!那就是找我了?荆曼说,走,饿了吧?我请你吃饭!说着就将弓子一直拽上地面。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弓子没料到时间溜得这么快。
忽然想起家里的老娘,此时一定在等他回去交钱。
弓子嗫嚅道,我该回家了。
荆曼说,回家不也得吃饭?陪我吃,我从不一个人吃饭的!就抓住弓子的胳膊一刻不松手。
荆曼轻车熟路,将弓子领进一家麻辣鸡馆。
里面的服务小姐似乎都认识她,热情地将她领进一个情侣包间,还笑着拿眼不断打量弓子。
荆曼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我同学,叫弓子!小姐连忙点头问候,弓哥好!弓子差点笑出声,靠,弓哥?荆曼点了菜,还要了两杯红酒,那神情和做派,绝对是弓子无法企及的。
弓子一直乡下鼻涕孩儿一样拘谨地坐在对面,不过两口红酒下肚,弓子的自信也慢慢被点燃了,临了,他红着公鸡一样的长脖子,抢着结账。
荆曼怎么拦都拦不住,说你喝多了吧?你哪来钱结账?弓子嚷嚷说,你瞧不起我?掏出一沓钱拍到桌子上,哪有男生让女生请客的?!荆曼很感动,说弓子,今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我除了学习帮不了你,其他,通吃!荆曼忽然抓住弓子的手说,弓子你知道我爸是什么官吗?弓子说,听说是什么局的副局长吧?荆曼说,副局长?副局长才管几个人?连办公室主任都管不了,要个车还磨牙……我告你说,我爸马上要调K县当县长了!管八十多万人!弓子说,难怪你能来蹦迪?没人管你……荆曼说,管什么管呀,现在是放暑假,我的暑假我做主!我爸说了,要送我去新西兰留学!我不想去新西兰,我吃不惯牛肉啥的,我想去新加坡……弓子像听天书一样,羡慕而自卑地任她唠叨着,感觉眼前的荆曼超女一样,形象慢慢膨胀,晃得他睁不开眼……晕晕乎乎的,他下意识搂住荆曼。
荆曼立即将脑袋仰起,张嘴“啪”地叼住弓子的下巴,接着,撅起的嘴唇就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拱……(书中暗唱)——蹦个迪吃个饭互相碰碰屁股蛋小日子过得那叫爽要咸有咸是要淡有淡不解随着饱嗝去烦恼变成流走的汗且慢且慢酒会醒席会散青春痘冒充美人痣你可有那么大的脸冲动不是勇气偶然不是必然12512525和荆曼分手后,弓子辨别了一下方位,沿着街边的墙根,急速捯腾着两条长腿往家里赶,因为时间不早了。
想打的,一摸口袋,心里咯噔一下子;他这才想起,刚才硬充大佬抢着埋单,可回去交账的钱就少了九十多块啊!荆曼点菜下手真狠,哪菜贵点哪样,我老爸可不是县长哦!可话又说回来,穷得典裤头卖后槽牙,也不能让女生埋单啊!否则今后怎么在学校混?弓子掏出钱来一数,怪了,怎么还有七百多块?!账是荆曼付的?不会吧,明明是自己,再说,找的零钱还在呀!那么就是娱乐港的那个春春小姐多给的?明明向沈恺借六百块,她怎么给八百?今天怎么了,除了那个名不副实的铃铛小姐对他不“感冒”,这春春小姐,还有荆曼,都对他这么来电;一个多给他钱,一个搂着他接吻。
看来我弓子就是拽!谁不服吗?单挑!弓子豪情万丈地一挥手,立即,一辆出租车饿狗一样,哧溜一声蹿到脚边。
弓子一屁股坐进去,猛地一带车门,砰的一声,好像在说,有钱真爽!家里闪烁着电视的荧光,弓子掏出系在裤腰上的钥匙,故意哗啦哗啦地,意思是提醒老娘,我回来了!要搁以往,老娘不等他黑暗中找到钥匙孔,早拉亮了电灯,从里面开了门,一脸母亲地迎接他。
可等弓子开了门,拉亮了电灯,老娘始终坐在电视机前,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韩国人哭笑,那个会腌菜的韩国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腌好一坛泡菜。
弓子掏出钱,想了想,留下那些零钱,卷起那七张一百,朝老娘面前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