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我商量，把我们家的凉台也包起来吧，你看宿舍楼好多人都包了，包了凉台，就可把煤气灶和锅碗瓢盆都搬到凉台上去，家里也显得宽绰些。
这主意不错。而我却犹豫再三。
我喜欢在没事时到凉台上去，站在凉台上极目远眺；天上的云朵，空中飞翔的鸽群和小鸟以及我们这座城市越来越美丽可爱的景观，想起来，就是一支歌一首诗一幅画，其意蕴是很难一下说得清的。有时情绪好时，站在凉台上会很抒情，想象力也格外丰富起来，便有吟唱诗文的情愫萌发；欲寻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连女儿都张口就来的诗句，用于此很适宜。
八十年代单位分配给我的那套住房在五层，当时算是顶层了，高高在上。按当时的说法，“有权不住一、四、五”，可见在当时我的境况是既没有权也没钱，还能住哪儿去呢？五层楼顶虽高，但也有它自身的好处，安静，不会有什么打扰，同时楼上住着三户邻层相处也好，公用的楼道常常抢着清扫，很干净。要说不好的地方，除了多上几十个台阶，夏天酷暑难耐时，五层象是蒸笼一般，我把门窗大开也不济于事，三伏天最热时，晚上睡觉我干脆在地上铺张凉席睡。五层的安静利于休息不说，也不必担心楼上摔盆砸碗或皮鞋带钉子来回走动影响你休息。倒是有一段时间自来水泵坏了，五层的水上不来，只得拎只桶到楼下提水上，第一次还凑和着拎上来了，再下去再上来就觉胳膊腿都不听使唤。于是我干脆在家备一大水缸，没事就将缸里蓄满了水，有备无患。
现在盖楼都有凉台的设计，可只要人们一住进来，家家户户都必要包凉台。将自家的凉台包起来固然很实用，但真包起来，原有的自然光线就受影响，无奈妻子得空就叨唠这事，同时居室近又添了一套组合家具，室外内空间是小了许多。既然如此，那就包吧。我终于下了决心。妻自然满心欢喜，又催问几时动工？
我说：“木料还没备好呢，你急什么？”看我嘴上答应，却迟迟不见行动，就又叨叨说，“看你这样子，怕是等到猴年马月了。”什么猴年马月？我只好解释：你先别急，至少要先请木匠过来看看地方，量量尺寸，对不对？再说木料买多了是浪费，买少了又不行……话虽说得有理有据，其实还是不太当回事，不就是包个凉台嘛，迟几天也误不了吃喝睡觉。
呈情就这么拖下来，但总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妻似乎已看出了我的心思，不悦地说：“你有时间去下棋，却没功夫买些木料回来，就是木匠师傅也没见个影儿呀？”这期间，邻居们又有几户把凉台包了，有的甚至前后凉台都包起来，亮亮堂堂铝合金窗户上装上茶色玻璃，很是好看。这下有点大兵压境的意思了，看来我也真得赶一回潮流了。于是说干就干，三天我请木工来又是量又是算的，一周后凉台包好，刷好油漆后，很是不错。只是一层玻璃隔断了原有视觉，那种登高望远，抒怀抒情的意蕴是大不如前了。
原载于1990年10月8日《太原晚报》副刊
§§第三卷 天高云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