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海水,拍击
岩石并不因此变得温暖。
有一句古老的箴言,在这里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上苍在塑造这个富庶的岛屿的时候颇费了一番精力,从西向东,从它的平原、河流到山川,从涂抹在村庄房舍屋脊上的晚霞到云层里照射下来的第一缕曙光。但是上苍在创造的最后阶段,显然也没有一个更好的更婉转的结笔,所以不得不潦草行事,信手就是一个大得毫无过渡的戛然而止。然而就是这个戛然而止,竟然创造出了“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绝唱,创造出太平洋沿岸上的清水断崖。
清水断崖是崇德、清水、和平等高山面临太平洋所连成的大块石崖,绵亘21千米,平均的高度达到800米,以90°角直插而下,尤其因之得名的清水山断崖更是高达1500米以上,而下临的海水又在500~600米之深,30海里以外,则是太平洋的5000米以下的海盆。高者轩藐,低者不测,自然之无心而穷工当在这里为极致。
世界上最广阔的一个洋面,在无穷的力量的催涌之下,汇聚成洋面上尖簇并粼粼不断的海浪,呼啸奔涌到清水断崖的脚下,冲撞上去,如同玻璃粉碎般迸溅激射,飞扬在空中形成雾雨雷电,洒落回有容乃大的洋面。而并不曾卷扬而起的洄流,与下一个奔赴而来的海浪抵触,消弭了海浪的狂怒,形成一个个漩涡,浮荡着洁白的浪花。于是清水断崖下,一片深蓝色的海水当中的白色洄流此起彼伏,时隐时现。从高空俯视,绝为壮观。
清水断崖由石之坚者的麻片石和大理石构成,全然不畏惧海浪的拍击,以坚定的姿态和漠然的眼光来迎接太平洋海水的洗礼。然而就在这种坚定和漠然之中,高山和深渊,兀立和广阔,动和静,固定和随形而变,都在清水断崖下的一波一波涌动和撤退的海水中一一呈现,使观赏者在静默中失去了能够表达感慨的任何一种语言。
在清水断崖的中间,开辟出来苏花公路的一段。凿开的石壁,远远看上去居然间不容足,似乎悬挂在天海之间。行驶在清水断崖之间的车辆,危险的程度不仅仅是用“如临深渊”来形容,而是这种形容成为了对于真实的境地的一种如实的描述。从车中就可以旁观海天,稍微地转弯,似乎就有必要担心进入虚空和万劫不复。
这固然是一种人力的伟大。
不过到清水断崖最好还是不要选择乘坐车辆,这不是胆怯的行为,而是完全出自于对自然造物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