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岛上的文化或者可以说总是更加开放的,因为要接受八面来风,况且台湾还有独特的历史原因。这些反映在宗教上面,使得台湾的宗教大有“兼容并包”的特点。庙宇多,信仰的人数多,被信仰的神灵也多。
在台湾,有一句话叫做“庙比村多”。虽然用惯了文学词汇的人会很淡然地以为这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不足为信,但这次则不一样。据不完全统计,台湾的庙宇有11000多座,平均到岛屿上,就是每个村庄三四处。
庙宇或者说庙宇所代表的信仰,是很可以反映一个群体或者社会的文化根源的。
台湾的庙宇多,但都有迹可寻。一个以移民为主体的群体,不管隔多少年,经历了多少风雨,总有一些骨子里的东西会传承下来,就像不能改变的面目肤色,就像神龛中端坐的神灵。
香火最盛的当属妈祖庙。毕竟对岛上的渔民来说,对于大海的依赖和恐惧与生俱来。但是庙宇数目最多的却不是妈祖庙,而是王爷庙,达677个之多,超出排在第二位的观音庙(441个)和第三位的妈祖庙(383个)许多。王爷庙供奉的神灵并不是一样的,当然,最多的是郑成功,但也有移民之后某个地域的开山人物以及战事中的卓越将领。
观音庙供奉的是一位女性神灵。其实,通过这样一位女性神灵对受难者的拯救,就是对于自身苦难的一种反思,和对于自身之外的人的苦难的一种深深怜悯。
而在台湾,外来的宗教也能找到它安身的一隅。无论是基督教、天主教还是伊斯兰教,在城市或者乡村都可以看见矗立的十字架或新月的标记。
除了这些,台湾还有更多的乡野的自然神的崇拜。经过自然神所在的地方,人们需要虔诚。而这样的自然神的所在,外人是难以察觉的,它们或者就是一块孤独的石头,或者就是一片碧绿的草坡……
万华龙山寺
在台湾,叫做龙山寺的有440多座。究其原因,往往是迁居到岛屿上的民众难忘故土,难忘故土上传播到梦中的夜半钟声。故土是难以到达的,但是并不妨碍依照记忆里的样子或者真正的故土上那片庙宇的格局动手修建一座。而神佛的灵,是空间、时间都无法隔断的,人们需要他的伟力的慰藉。
台北的万华龙山寺就是其中一座。当时,万华一带居住的民众大部分人祖籍是福建省泉州市,为寻求神佛的庇佑,他们专门组织人到晋江县安海乡的龙山寺,恭请观音菩萨分出自己神灵的一部分到台湾,兴建起了万华龙山寺。
龙山寺始建于清乾隆三年(1738)。在现在的台北,龙山寺和哈密街保安宫、清水祖师庙合称为“台北三大寺庙”,又与101大厦、台北故宫博物院及自由广场并列为“台北四大旅游胜地”。
准确地说,万华龙山寺是观音菩萨的行院,寺中自然有观音菩萨的庙堂,观音的两边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分别手执玉如意和莲花。但是以佛家的博大和台湾人情的宽容,万华龙山寺具备了“有容乃大”的特色。它前殿中供奉的是三宝佛,所谓的三宝佛指的是释迦牟尼佛、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三位佛祖至高无上,有着不同的分职,或者掌管婆娑世界,或者能够延寿消灾,或者支配着时间的未来。前殿的三川门(三道门形状像一个“川”字)和北京的故宫午门一样,作为至高者的居所并不在平时打开,朝拜者只能由两边的龙门和虎门通过。
后殿的正中是天上圣母殿,主祀妈祖,配祀以太阳星君和太阴娘娘。圣母殿的左厅供奉水仙王、城隍爷、福德正神和龙神灯等男性神祇,右厅则是注生娘娘、池头夫人、朱夫人等保佑女人生产的女性神祇。左右有文昌星君殿、关圣帝君殿、华佗殿、月老殿等,不仅文武才能,连医药和爱情都在这里职司。
神灵是如此之多,祭祀日当然也很多。在烟火之中,在这些神灵的注视和聆听之下,便是虔诚的众生。
佛光山
佛光山,位于高雄县大树乡的东北区。佛光山一名来源于山上的佛光山寺。
所谓佛光,相传是佛祖眉宇中散发出的一种灿烂光华,能够令众生觉悟,犹如昏暗之中的阳光,冲破阴霾的包围,为人间带来幸福与快乐。只有与佛有缘、心性纯良的人才能够看到那佛光。那是救世之光,吉祥之光,是佛祖赐予世间的恩典。
传说,公元366年,甘肃敦煌附近的一座沙山上佛光突现,乐尊和尚看到后当即跪下,朗声发愿,要把佛光出现的地方变成一个令人崇敬的圣洁宝地。之后的千余年,无数的人秉持着这个目的,不断构筑,建成了虽历经风霜战火,今天我们依然能够看到的文化艺术宝库——莫高窟千佛洞。
我们并不知道,1967年星云法师决定创建佛光山寺的时候,是否也是因为看到了佛光,受到了佛祖的感召和启迪。但是,从佛光山寺的创建与发展的历程来看,不得不说,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保佑着这一片山川寺庙。
佛光山由五座小山组成。五座山如莲花瓣般分布,恰如佛祖的莲台宝座。仿佛在自然造就这一方山峦之时,已经默许这里是一片极乐净土。可能正是这一点令星云法师停下了脚步,将全部的心血投入到佛光山寺的建设之中。
经过多年的建设修葺,几代信徒的努力,这里已经成为台湾第一的佛寺,寺下设有大学、佛教学院、图书馆、出版社、老人之家等教育及福利机构,另外在世界各地拥有数十处分院、别院,信众僧徒众多,可谓影响深远。
佛光山寺有雄伟的建筑,庄严的庙宇。在佛光山寺最初的设计上,既仿效了佛教四大名山的特点,也搜集参照了世界各国佛教圣地建筑的优点,同时又考虑到自身的地理特点。而在建筑的意义功能等设计构想上,则利用天然的地形,借助现代的工艺,用具体、巧妙的手段,将佛典中的诸多法相诠释出来,介绍给大众。
金身接引大佛是佛光山的标志性建筑。佛像左手下垂,仿佛迎接着信徒游人的光临探访;右手举至肩膀,掌心向前,手指向上,表示“接引上天”。佛像表面贴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万丈佛光,庇佑着整个佛光山。一圈与大佛相貌姿态相同的佛陀守护在大佛雕像底座周围。从佛像出发,一直到山下的放生池,路的两侧均有比真人大的接引佛雕塑,共计480座,宏伟庄严。人行其中,犹如进入佛的世界,投入佛的怀抱。
大雄宝殿、大悲殿、大智殿及大愿殿等四幢主要建筑,在寺内分布得错落有致。大雄宝殿是庙中最大的建筑,占地约5500平方米。内供三尊大佛,高度均在6米以上,四面墙壁上共有14,800个小佛龛,每个佛龛设光明灯一盏,点点灯火映照在四壁上,佛像表情慈祥端庄,让人感觉佛光永普照,法水永流长。大悲殿主供一尊7米左右的观音菩萨像,四壁1万个神龛中有1万尊小观音神像,满殿尽是慈悲。大智殿供奉开启世人智慧的文殊菩萨。大愿殿为佛教文物陈列馆,从中可知佛教发展的点滴。而这些殿堂均庄严肃穆,走入其中,令人瞬间忘却世俗的纷扰与烦恼,心中只剩下虔敬与安然。
佛光山上还有许多知名建筑令人叹服,其中以“净土洞窟”最为著名。净土洞窟在自然地形的基础上开凿而成,洞内建筑吸收了云冈、龙门及敦煌石窟的特点。洞内壁画、雕塑是根据《阿弥陀经》描述佛国净土西方极乐世界的景致而作。净土洞窟将极乐世界的美好展现给世人,令人对佛国的心生向往。
佛光山就是这样的一方人间净土。众多的信徒来到佛光山寺朝圣拜访。但这也在无形之中给寺中苦心修行的僧侣带来了干扰。1997年,为了保证佛光山常住僧众拥有一个宁静的修行环境,佛光山决定封山,不再对寺外人员开放。这个消息一时之间震撼全台湾。于是民众请愿,有关人士斡旋,经过重重的考虑,2000年,佛光山重启山门,为世人提供一个清净的所在……
台北孔庙
在世界上,古老的东方有两位文化名人对天人和人际之间的关系作了透彻的理性的辨析。一位是老子李耳,但是惜乎《道德经》过于高深,曲高和寡。而怎样投入到生活当中,怎样在“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上“为之”,就是孔子究其一生研究的课题。孔子认为,自然使得人性淳朴,当文明发展起来之后,对于不能够返璞归真的人,有必要建立一套道德约束准则。孔子是积极入世的倡导者,固然在当时不得其用,但是他的学术思想教育了三千门人,培养出七十二贤士,最终建立了东方土地上的哲学和社会学根基。
孔子逝世之后,以至于今,人们在各地建立了孔庙,作为祭奉这位圣贤先师的所在。
台北孔庙创建于清光绪元年(1875),模仿福建泉州孔庙,位于大同区大龙街,占地面积17公顷。孔庙又称为“文庙”,是台北市文化的最高象征。
孔庙采取帝王式建筑风格。正门之前有一段万仞宫墙是台北孔庙最大的特点,这个典故出自于子贡评价他老师的一段话:“譬之宫墙,赐(子贡)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言下之意就是老师的学问深奥至极,以我的能力只能隔着一段墙垣,看看里面的陈列之美而已。后人就把数仞改成“万仞”,强调孔子学问的高山仰止。
孔庙正门的开放是有严格要求的,每当大门洞开,必是当年及第的状元经过。所以各地的孔庙数以千计,大多数的正门还不曾开放过。台北地区也属于这样的一例,终科举考试,台北地区包括现在的台北市、台北县、基隆市和宜兰县,就没有考生考取过状元。人们只有通过两侧的黉门(西门)或泮宫(东门)进入。
棂星门是孔庙中独特的建筑,也是各地孔庙中一个不变的组成部分。棂星就是高居于天上掌管人间文事的“文星”。棂星高照即是说天下的文人学士靡不汇聚于此,正和后世评价孔子的“斯文在兹”相合。
大成殿是孔庙的主殿。孟子曾经说“孔子之谓集大成”,赞扬孔子秉承前人之一切智慧并发扬光大之。宋代徽宗颁布诏令改曲阜孔庙的主殿“文宣王殿”为“大成殿”,于是渐渐成为各地孔庙的模范。大成殿中没有孔子的雕像,这也是孔庙的特点,原因是唯恐各地的塑像有歪曲者,于是以沿用供奉神位为习。神位上书“大成至圣先师孔子神位”,上悬匾额“有教无类”。孔子的牌位旁边是四配,分别是复圣颜子(颜回)、宗圣曾子(曾参)、述圣子思子(孔伋)和亚圣孟子(孟轲),以及子路、子贡、冉有等十二贤的神位。
在台北孔庙的门窗户棂上面,都没有悬挂对联,这是因为,人们认为在孔子面前,没有任何人敢于卖弄学问,正如尊崇武庙的时候也没有勇士敢在关公的面前耍弄大刀。“天以夫子为木铎”,孔子的地位在炎黄子孙心中超过了任何的帝王将相。在每年的九月二十八,孔子的诞辰日,台北孔庙都会举行祭祀大典。每当此时,钟鼓雅乐奏起,肃穆的八佾之舞款款登台表演。在中国,礼和乐是不能分割的,而这些也都由于孔子的“克己复礼”为后世人保留下来。
大天后宫
传说北宋时期的林默娘死后成神,护佑出海渔民的平安,便是妈祖。妈祖屡次经过朝廷册封,封号不断进显,从“夫人”进而“妃”,到了清初已经是“天妃”。
清朝康熙二十二年(1684),清廷将领施琅率领水师平定台湾。施琅原是郑成功下属,因和郑氏发生嫌隙投清。后来他一举平台克郑,志得意满,于是大咧咧地住在了台南明朝宁靖王朱术桂的府邸。无论如何,这个举动都很不得当。对于康熙皇帝来说,似乎有“去一郑氏,添一施氏”之忧患。果然,施琅得知康熙帝对自己有“恃功骄纵”的评语后,唯恐会有杀身之祸,马上撤出王府并向朝廷上书,除了痛心疾首地承认错误,又大肆宣扬自己攻下台湾全赖妈祖庇护,以显自己有功是神灵护佑。于是朝廷下旨册封妈祖为“天后”,宁靖王府也变成了“大天后宫”。
大天后宫中还保留着200多块古匾,其中就有雍正皇帝所赐的“神昭海表”匾、咸丰皇帝所赐的“德侔厚载”匾和光绪皇帝所赐的“与天同功”匾等。
大天后宫为三进式,正殿里金黄帷幕下的妈祖神像,因为几百年的烟火熏绕,原先粉红色的面孔已经变成黑褐色,叫做“香烟面”,由此也可以看出香火之盛和民众的虔诚。妈祖旁边配飨的两个神将,一个是千里眼,一个则是顺风耳。传说中,这两位神将下界作怪,后被妈祖收服,于是成了妈祖的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