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下面安放着的,
如果不毁弃刀斧,
那么就砍伐掉树木吧,
但一定要在此树起另一面
苍翠的旗帜。
太平山森林公园位于宜兰县大同乡,早期盛产高大挺拔、质地坚硬的桧树,是台湾的三大林场之一。那些树龄古老的桧树,在斧头和刀锯的砍伐之下,庞大的树冠和一个久往的年代一起倒下。幸而那刺耳的嘈杂声音已经沉寂,现在我们所经行的是它的幽僻的小径。
小径的两边是紫叶槭树。槭树向来是深秋时节的点燃者和火焰,紫叶槭树尤甚。新生的树叶就是浓郁的紫红色,仿佛秋光在这里的永驻,简直叫人困惑和遐思,真正到了秋天,这片紫红将是如何之鲜艳和动人。紫叶槭之外,是桧树、扁柏和铁杉的蔽障,松萝、柚叶藤、鸟巢蕨依附树干而生,旁逸斜出,混乱无序。那里是容不得人的立足的,但是并不妨碍猕猴、狐兔等兽类在其间蹒跚或自由出入。
如果有什么打破森林的寂静,像是雷声在山谷中滚动,那就是蹦蹦车。蹦蹦车是伐木盛期所使用的运输木材的山地轨道机车,随着伐木的结束停止了它的特定使命。但是旧的工具也没有必要一下子打烂,它接受了新的任务。新的蹦蹦车被涂成橙红色的车身,在丛林的碧绿之中穿梭而过,载着不愿徒步的允许自己懒惰的游客,是森林中游弋的颇为可爱的精灵。
太平山的云海漫漶起来,可以轻易地把12000多公顷森林公园浸入其中,浓厚的雾气似乎可以用手来采撷和赠送。云海荡尽了真实的种种,凭空添加和生发了虚无和幻梦。在虚无和幻梦中,似乎凭借声音才能够寻找到三叠瀑的踪影,但是似乎不能分别它和庐山三叠泉的不同;而兰台苗圃是听不见的,不过幸亏还有口鼻。“幽兰生山谷,本自无人识。”如果又想到了“余既兹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那么在云雾里似乎还可以看见峨冠博带的屈原。
在太平山和大元山之间的翠峰湖,是台湾最大的高山湖泊。且不说湖面的光鉴、荡漾,仅仅湖畔的青草和湖水的盈缩就有无限的乐趣。待到秋冬缩水,湖面渐渐退下去,在山谷中形成一个葫芦的模样。湖畔飞来的无数候鸟,使人不禁感叹,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它们那样自由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