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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海微澜(9)

蒋建伟率先做获奖作品综述。他说,本次征文中国散文年会组委会共收到全国各地散文来稿11000多篇,经专家评审,137篇进入终评。今天,来自20多个省市、自治区的128位作家参加了开幕式暨颁奖仪式。从第11期结集的《安徽文学散文》来看,亲情、乡情、游记、人文历史类的居多,题材雷同,相互撞车,数量不少,好的不多。我希望多一些有个性的、让人读后记得住的好作品……让小草长成大树。这次的获奖作品将会有选择地在《长篇小说》《安徽文学》《散文选刊》等刊物发表,或制作成“2008中国散文精品光碟”,结集出版《2008年度中国散文精品集》。还说为了力求把握当下散文之脉搏,真实反映散文生存之环境,发现更多优秀的散文作者,下午和明天将举办著名散文家、散文理论家高峰论坛、专题报告及学术讲座。青年作家、评论家杨献平有一个2008中国散文年会的工作报告,题目是《2008:散文的弱势生长》,已经印发了,大家看一看。

接下来金奖得主、广东华南理工大学教授陈奕纯发言谈了他的获奖作品《向上的春天》的创作体会。他说我本是个搞书画搞教育的,散文写得少,这次写了在中南海画玉兰花的心灵体验。散文家赵丽宏的情、智、文三个字对我启发很大:情,就是真情,灵魂;智,就是智慧,见解;文,就是文体,文彩。

林非做了《2008散文印象》的主题讲座,他是照本宣科,大意是谈散文的现状和前景,说是旧友新朋欢聚一堂探讨散文的发展很有意义,当前散文创作的发展趋势,肯定会不断地走向开阔、高昂、深邃、优美和成熟,对此他抱着乐观的态度。听起来本身就是一篇绝美的充满理性的散文,可惜语速较快,记不下来,后来林非老给我发来了全文。

此间穿插了曾明山的电视散文朗诵《怀念母亲》和陈奕纯的配乐散文《向上的春天》。

很美的欣赏,不觉得疲劳和乏味。

接着就颁奖,137篇入围作品在颁奖时分为金奖、银奖、一、二、三等奖、佳作奖、优秀奖七个奖次,获奖作者依次领取了奖状和奖杯。我的散文新作《夜宿乌镇》被评为银奖。林非先生给我颁了奖,诗人管一咔嚓了一张照片。

然后全体在楼下门厅照相,少了两位女作者,她们大呼遗憾!

上午雷达没来,合影照片上没有他的形象

当日下午是“名家讲坛”。

旅美女作家施玮做《开拓华语文学的灵性空间》的无稿本主题演讲。

这是个四十上下的女人,蜷曲齐耳的头发,圆脸庞,微胖的身材,衣着朴实,演讲中偶尔微笑时也透出几分可爱的妩媚。

她说当下写散文的人很多,但让人眼睛一亮、心中一动的好散文很少。我在美国编杂志,每天要看20多篇华语散文,发现题材雷同的太多,几乎见不到写股市、物价、居民楼人情冷落方面的文章,好像作者都生活在农村,没有多少城市题材,而且写的是非原生态的农村——伪乡村。都是沈从文风格的翻版:村门口都有一棵老树,都坐在那里呆呆地看天……写得太平面太老套呵!创作不是制作,也不是操作。我是研究基督教文学的,我今天讲的是灵性文学灵性写作,不是下半身写作,暴露性器官。文学是人学,人可以感悟天地,天、地、人要融为一体,要体现人的本性、世界观、人生观。1、我们首先要做一个灵活的人,借内心的反省感悟天地之道,把自己剖开当标本,借自己的身体为桥梁走向彼岸。2、有灵活人的思想与生活。要讲究文章的节奏,笔触的深浅,要言之有物,对文学心生敬畏,反对玩文学,摒弃绢花式语言。3、借写人体现天地之灵,体现神性观照的思想特质。我对灵性文学的基本定义是:1、向上——拒绝庸俗;2、尖锐——思想深度。尖锐不是让你逮到有定论的名人就扎两枪。要有特殊视角,最好是面对自己,解剖自己,不要有窥探欲,使用“愤青式”刻薄的语言,现在“愤青年”、“愤老年”都有,这样写出的东西没多大意思。

施玮强调的非功利写作是让大家明白,散文就是说话,散步:对自己说,或对他人言说,可能是无目的地散步,自由率性些好。散文当然也可以有故事,有情节、有细节,更可以有抒情,有哲思和一切的奇思妙想。她主张文学的创造、创新。她认为从比较文学的意义上讲,东西方文化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

我觉得施玮堪称中西兼学、才华横溢的才女,她知识渊博却又文静大气,讲起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出,她创作和理论都有较高水准,真的讲得很好!

接着,著名文艺评论家雷达做《近30年的文学与散文创作》的主题演讲。

此人的确长得和我有些相像,中等身材,戴一副眼镜,皮肤稍黑,有学者派头。

他说我主要搞小说评论,今天的论坛重点是散文,其实道理都是相通的。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的文学从精英化到去精英化,上世纪80年代逐步回归到自身,不再提什么为政治服务了。90年代以后,面对市场,文学又从启蒙到世俗化,到了非文学而文化的时代,作家从文学的创造者变成了文化的言说者,什么佛、禅、股票、八卦、官场小说、历史小说、武侠小说、黑幕小说、财经小说、爱情小说、职场小说、青春校园小说、电视剧带动的小说(《狼毒花》《闯关东》)等等都吃香了,但有些作品无非是窥秘心态,官本位仍在主宰。最近我在《文学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原创力的匮乏、焦虑,以及拯救》,我的博客上也有。现在创作上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普遍的原创力的匮乏和焦虑,确实应当认真考虑如何拯救了。什么叫原创力或者原创性呢?为什么不像通常那样叫创新性,独创性呢?我个人以为,人们常说的创新性和独创性肯定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是,这个“原”字却格外重要,它强调的是原初性,即一切来自本源,根本,大地和生命。文学作品有其不可复制性和排它性,它是新鲜的,独一无二的,又是反抗平庸、陈旧和重复的,它是一种新的对世界和人生的把握角度,一种新生命形式的艺术显现。而原创力的匮乏正在成为普遍的社会文化现实,而文学创作中的复制化、批量化、拷贝化、克隆化现象的日益严重,已经使得原创力危机无所不在,甚至已成为时代性的精神焦虑。就散文创作而言,我认为那些缺乏个性,一味堆砌知识、掉书袋的散文没有多少价值。(对此我有疑义,张中行等许多学者散文掉书袋却掉得极好。)

雷达说当今的社会生活本身在复制化。城市与城市的之间的个性特征在逐渐消泯——你甚至发现,除了气候不同,住在哪里都一样。我们摆弄着同样的手机,群发着同样的段子,吃着同样的肯德基和麦当劳,穿着大同小异的真真假假的名牌服装,开着差不多的汽车,驶进差不多的小区车位,看着长得差不多的保安,打开同样的电视机和同样的机顶盒,我们在超市里买回同样的食品——土特产的概念已经失效,到处都能买到。我们都上网,都发短信,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谈色戒,谈艳照门,谈范跑跑,谈杨不管,大家都看《驻京办主任》或者《亮剑》,还有《鬼吹灯》。人们宣称,现在是个性最张扬的时期,其实,个性泛滥的后面是个性的萎缩。生命的独特性、不可重复性、惟一性,正在受到侵蚀。但文学的本性是不能容忍复制和克隆的,失去了独创性,创新性,也就失去了文学的存在价值;想要保存住文学自身,就必须恢复原创力,拯救原创力。有人认为,“坚持非功利化写作”,“敢于退出市场的作家,才能赢得二十一世纪”,这有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概。但是,无论如何,今天的作者需要反抗物化的勇气,需要直面生存,更新库存,扩大资源,做超越自我的悲壮性努力。

雷达说现在很多作品都缺乏动人的细节,叙事的空洞,平面化的、琐屑的、絮絮叨叨的自我言说,还有似曾相识的模式化、复制化的倾向,许多作家丧失了再造一个艺术世界的能力,看不到来自大地和生命深处的原创性的东西,使人无阅读记忆。现在作家最缺的不是技术而是经验。许多人游走在都市的小圈子里,自我欣赏,沾沾自喜,互相吹捧,有的仅靠报纸新闻和碟片作创作素材,这样出不了好作品。创新真是太难了,我们呼唤还原生命的体验和激情,这是创作的内在召唤。我们呼吁生命写作、灵魂写作、孤独写作。

雷达还讲了他博客上发的奥运《开幕式能让我们记住些什么?》这篇文章的主要观点。他说开幕式气势虽大,却并不精美,它令人兴奋,却并不使人陶醉,它追古溯今,却缺少强烈逼人的现实感,现代感,它总体豪华大气,却缺乏精雕细刻的章节甚至令人难忘的细节,它是平面的光海,缺乏凸现的、立体的、迸跳而起的、光耀四座的“亮点”和“佳句”。也许“形式大于内容”一语比较符合它这种外表华丽却缺乏内核,缺乏风骨,缺乏贯穿性魂魄的作品的通病吧。在《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十面埋伏》里,我们不是没有领略过这种倾向。而且其耗资比其他国家高出30倍。总的来看它壮观而不深刻,开幕曲听起来像花前月下的浅斟低唱,缺乏改革开发30年东方中国的激情和精神内质。这篇文章没人敢发,只能上自己的博客。

他没有讲稿,侃侃而谈,但讲得精彩极了,我又想喊“乌拉!”但不能,就带头为他鼓掌!

他说留点时间互动,让大家提问。有位女士不赞成他关于奥运开幕式的观点,但讲了好长不知所云,大家用掌声中止了她的提问。我提了一个问题:“请问雷达先生,您如何看待当下数量极多的网络散文?”他回答说:中国现在至少有2.2亿网民,在全球化、高科技、网络化的新语境中,网络文学绝不可忽视。不仅不可忽视,我对它的前景是非常看好的。网络的开放性、即时性、互动性、信息量大、自由度大,非常之好!网络写作不问出身、不设门槛,无须批准,这一点我很欣赏。网络上草根写手的水平并不一定在专业人士之下,民间隐藏着很多高手。我也开设了新浪博客,欢迎大家光顾。

紧接着是散文对话会,大家又向雷达和施玮提了一些问题,他们都一一做了回答,我记不住了。

当晚是自娱自乐的联欢会,地点还在五楼多功能厅。

有些暧昧的灯光下,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家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围坐在备有水果的条桌前,抽烟,饮茶,朗诵,飚歌,旋舞,唱地方戏……显得轻松而快乐。

每个人拿起话筒都会自发地做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尤其是对自己所在城市的诗意描述,多半是自编的即兴的搞笑式的广告语,北京的中国作协会员李传根、郑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刘福智、长江日报罗时汉、株州日报黄建华、佛山作协主席郑启谦、徐州睢宁的诗人管一、辽宁葫芦岛的作家郭宏文、鞍山宣传部陆萌、盘锦市妇联柳红、上饶市三清女子文学研究会李罕娇等都亮出了自己的绝活,都说自己的家乡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

芜湖只来了我一个,怎么着也得来个精彩亮相呀!何况我一向自以为唱歌是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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