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霜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爸爸，为什么他那么不争气，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还好爷爷奶奶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不然他们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凌强就在如霜这里住下来了，一开始他经常噩梦连连，梦见那些赌徒来追杀他了，他经常被吓得惊醒。
但是白天，天真无邪的乐乐会摸着他那残缺不全的手指，帮他吹吹气，乐乐认为只要吹吹，外公就不疼了。
如霜也精心照顾着爸爸，她希望爸爸能安享天伦，这样爷爷奶奶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安娜去世后，俊熙就一直寄情于工作。
他没有如霜的消息，他去过如霜的老家，但是如霜不在那里。
他甚至还去找过欧阳凯，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如霜的踪迹。
欧阳凯冷冷地说道“你都没有如霜的消息，我怎么会有”
虽然表面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欧阳凯私下还是立刻和孙芹联系了，他问孙芹，如霜有没有和她联系。
而孙芹则波澜不惊的说道，她自从回去后就再也没和如霜联系。
如霜现在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带着乐乐和爸爸一起去公园散步，然后回头经过菜市场买菜，回去开始做丰盛的中饭，吃完午饭乐乐和爸爸一起睡午觉，而如霜就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开始写小说。
还有最后一篇就能完稿了，如霜伸伸懒腰起身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娇艳的桃花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起来。如霜深吸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也很幸福。
不知道安娜和俊熙他们好不好，还有妈妈和张叔叔。
如霜忍不住回去，拿起电话，按下妈妈的号码，还有最后一个数字就能通了，她又急忙放下电话。
再过几天打吧，如霜害怕自己会打扰到安娜和俊熙的生活。他们还不知道乐乐的存在。
下午如霜带着乐乐去超市闲逛了，凌强一个人在院子里修剪桃枝。
“就在这里”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几个大汉闯进院子，凌强一看腿都软了，那些债主居然又找到他了。
“好啊凌强，欠我们的钱不还，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为首的满脸横肉的壮汉像抓小鸡一样，把瘫在地上的凌强给提起来。
“大……。爷。。饶……。命，我……没钱啊”凌强吓得口齿不清了。
“没钱？没钱，你住这个房子？没钱，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壮汉把凌强扔到一边。
几个人打开门直接进屋了。
“屋里摆设不错嘛”壮汉环视着里面的家具，突然他的眼睛被如霜那台精致的笔记本电脑吸引住了“乖乖，你还玩起高科技了，你总共就剩下5个手指了，还玩得了吗？”
凌强看见他要拿如霜的电脑，连忙跑过去，抱着那人的腿求饶“这是我女儿的电脑，她工作用的，你不能碰啊”
“什么，我不能碰”壮汉一下火了，大叫“兄弟们屋里所有的能拿的给我拿走，不能拿的给我砸了”
瞬间屋里就像战场一样，叮叮咣咣，惨不忍睹。
孙芹下班来找如霜，刚巧在车站看到了刚下车的如霜和乐乐。
她们边聊边往家走去。
看到能砸的都砸了，壮汉又吩咐几个人把凌强给拉到他面前。他把凌强那只有两个手指头的手踩在脚下，从腰里掏出一把刀“今天老子再剁你两个手指，三天后给老子还钱，你要再敢跑，下次我抓到你就不是剁手这么简单了”
“救命啊”凌强发出凄厉的求救声。
眼看着刀子落下来，凌强绝望的闭上眼睛。
“住手，你们在干嘛”如霜和孙芹被屋里的场面吓到了。
如霜把乐乐搂进怀里，孙芹连忙用手捂着乐乐耳朵。
看到突然跳出来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特别是抱孩子那个，更是赛过天仙。壮汉咕哝一声吞下一口吐沫。
“你们是……”壮汉色咪咪的眼珠在如霜身上直打转。
“快放开我爸，不然我报警了”看着凶神恶煞的几个壮汉，如霜心中有些胆怯。
“奥你就是凌强的女儿啊，这么丑的东西，这么生出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凌强，该不会是你老婆瞒着你在外面偷汉子生的吧”几个壮汉发出猥琐的笑声。
“你们还不快滚，我报警了”孙芹提高嗓门嚷道，但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报警啊，凌强欠我们钱，正好报警一起把他带走”壮汉丝毫不怕。他们不知道进了多少回监狱了。放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我爸欠你们多少钱”
“呵呵不多，二百万，这是他的欠条”壮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如霜眼前晃了晃。
“二百万？是你写的欠条吗？”如霜问瘫在地上的凌强。
凌强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负债女还，要是没钱的话，你跟我们走，我可以考虑不要你爸爸还钱”说完几个人发出一阵淫笑。
如霜从随身的钱包里拿出几张银行卡，她说道“这几张卡里总共有180万，我就这么多钱了，剩下的20万，我一个星期以后还给你们”
壮汉接过银行卡，淫笑道“二十万就不要还了，只要你陪我一个晚上”说完他的手向如霜伸过来。
如霜连忙向后退，孙芹冲过去，甩给满脸横肉男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正好有20万，你拿去”
这可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壮汉要了银行卡密码，说道“我相信你们不会骗我的，不然，呵呵……”
说完他们扔下凌强打的欠条，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如霜突然想到自己的电脑，真可恶，这些人居然拿走了她的电脑，她的小说快完稿了。她连忙把乐乐递给孙芹，自己跑出去追那些人。
刚出门，就撞上缓缓驶来的一辆面包车，虽然车速不快，但是如霜的脸却扎扎实实的和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孙芹和凌强听到声音，连忙跑出去。
只见如霜正自己扶着车窗站起来，她说道“我没事，快看看那几个人去哪里了，我要拿回我的电脑”
但是如霜却觉得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奇怪，天怎么突然黑了。
孙芹让凌强在家看着乐乐，她搀扶着突然失明的如霜去医院了。
在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如霜是因为受到外界的重击刺激，眼睛出现突然失明了。
他让如霜回去好好休息，要保持精神愉快，不能太紧张，眼睛过些时间自然会好的。
“医生，那具体要多久才能恢复啊”孙芹焦急的问道。
“这个不好说要因人而异了，有些一两天就好了，有些可能半年也好不了”
孙芹和如霜只好拿着医生开的一些药走了。
“孙芹对不起，把你奶奶留给你的房子弄成那样，还有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因为自己的家事而连累到孙芹，如霜觉得十分抱歉。
“你再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就生气了”孙芹虽然十分担心如霜的眼睛，但是为了不让如霜有压力，她只能故作轻松。
乐乐已经睡着了，凌强在屋里收拾残局。看到女儿从医院回来，眼睛依然看不见，他心中充满了自责。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反省自己。
处理掉那些毁坏的家具，屋里几乎什么也没有了，除了两张床，其他什么都没了。
孙芹拍手叫好，她说这样如霜就不会以为看不见而绊到东西摔倒了。
凌强用木棍给如霜削了一个拐棍。
一个星期过去了，如霜的眼睛还没有好，她有些着急起来，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连给乐乐穿衣服这样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好。
乐乐看到妈妈突然走路要用拐棍了，他一下好像就长大许多，他开始牵着妈妈的手，给妈妈引路，做妈妈的眼睛了。
因为替爸爸还债，如霜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电脑也没有了，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每天只有出帐，没有进帐，他们的生活有些拮据起来。
虽然孙芹每次来都会买一大堆东西带过来，而且她还常常偷偷给凌强塞钱，但是三个人张嘴吃饭还是有些困难。
凌强开始每天到周围小区捡些瓶子，废品什么的去卖。一天有时能卖个十几二十几的。但是乐乐的一罐奶粉就要几百了，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凌强又跑到附近的菜市场，给人清理垃圾，一个月也能赚个八百左右。
一个月过去了，如霜的眼睛还没好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每天这样坐着什么事也不干了，她必须要习惯这种没有光的生活。如霜开始慢慢锻炼自己，她也开始能做些洗衣服，蒸饭
这样的简单家务了。
为了减轻一些爸爸养家的重担，如霜开始自己做茶叶蛋，蒸老玉米卖。
每天早上如霜带着乐乐，凌强推着小车里面放了满满一锅茶叶蛋还有一锅煮熟的玉米。
凌强先把她们送到离家不远的小学门口。然后他自己就开始去捡些废品，到了中饭的时候凌强再去接她们回去，吃完饭休息一下，他们下午再一起出来，晚上五点多凌强打扫完
菜市场的垃圾，再去接她们俩回去。
每天如霜坐在小板凳上，搂着乐乐，一边陪乐乐玩一边卖东西。一个茶叶蛋五毛，一个玉米一元。来这里买的基本都是小学生，如霜让他们自己拿鸡蛋或者玉米，然后把钱放在车
里面的一个罐子里就可以了。这些小学生看见一个盲人阿姨带着小孩在卖东西，他们都十分同情她，他们都很自觉，从来不少给一分钱，或者多拿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孙芹看到如霜竟然沦落到去卖茶叶蛋，她嚷着说自己养她们母子两个，但是如霜说自己待在家里太闷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能多些生活体会，以后写东西也多些素材。扭不
过如霜，孙芹只能由着她了。
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如霜的眼睛还没好。
凌强开始担心起来，他害怕女儿的眼睛永远也好不了。
这天孙芹来看完如霜，她出门刚想走，凌强突然从后面追出来了。
“孙芹，你等一下”
“凌叔叔，您有什么事吗？”孙芹有些奇怪。
凌强脸憋得通红，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孙芹你和如霜是好几年的朋友了，你知道……你知道她妈妈的联系方式吗？”
孙芹心想凌叔叔怎么会突然想起如霜的妈妈了，该不会是他又惹祸了吧。
“凌叔叔，你不会在外面又惹上什么事了吧”
“没……没有”凌强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么久了如霜的眼睛还没好，我没本事，如霜的妈妈认识的人多，你不能告诉她如霜眼睛的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听完凌强的话，孙芹有些犹豫了。如霜嘱咐过她别告诉任何人的。但是万一延误了治好如霜眼睛的最佳时间，这个责任她可承担不了。但是她也没有如霜妈妈的联系方式。
“凌叔叔，我也没有阿姨的电话，这样吧，我回去想想办法”
说完孙芹就回去了。她想到了欧阳凯，欧阳凯肯定会帮如霜的，但是上次自己已经信誓旦旦的说了，不知道如霜的下落。现在在告诉他……
孙芹有些纠结了，但是最后想到如霜的眼睛，她决定了，豁出去了，哪怕如霜会怪她。
她拨通了欧阳凯的电话。
欧阳凯一看来电显示是孙芹，他连忙问道“孙芹，你是不是有如霜的消息了”
“嗯是的，其实如霜一直就在我这里，上次我骗你了。”孙芹有些结巴
“如霜她好吗？”欧阳凯并不怪孙芹骗他。
“嗯……她的情况不太好”
“如霜她怎么了”欧阳凯恨自己没有长一双翅膀，这样他就能马上飞过去了。
欧阳凯还不知道如霜怀孕生子的消息，孙芹有些不忍心告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