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检查完身体，妇科医生对如霜说到“你怀孕了，已经有两个月了，怀孕前三个月特别危险，你要注意房事不宜太多，还有要注意休息。别干重体力的活”如霜听着医生的一一嘱托，她的心早就飞到俊熙那里去了。
如霜拿着化验单，她刚想跑起来，突然想到医生的话，如霜急忙慢下脚步，用手轻轻摸着肚子，这里面有个小俊熙奥。如霜心中充满幸福和甜蜜。
大厦里的前台们一看见如霜都热情的迎出来，上次有个前台已经被开了，她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炒鱿鱼的人。
“您来了，张总在办公室里”她们热情的为如霜按了电梯，如霜连忙微笑着感谢她们的热情。
如霜一路通行，她轻轻推开俊熙的办公室门。只见俊熙正背对着她，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出神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霜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她垫起脚尖，从后面捂住俊熙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如霜故意压低声音。
俊熙握住如霜的双手，他转过身，轻轻抱住如霜。“你怎么来了”俊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
“我想你啊”如霜抬起头，温柔地看着俊熙。
俊熙的眉头又锁起来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了？工作累了吗？”如霜用手慢慢的熨平俊熙紧锁的眉头。
“我----”俊熙欲言又止。他再次紧紧地把如霜拥入怀中。
“你怎么了”如霜用手慢慢拍着俊熙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宝宝不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啊”
如霜突然觉得脸上湿湿的，她抬头发现俊熙居然流泪了。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啊”如霜有些被俊熙吓到了。
“是安娜……她父母刚我和联系……安娜她自杀未遂，被送到医院了。他们说安娜的身体很弱……而且精神状态很不好。他们……他们希望我能去英国看看安娜。”
俊熙说完看着如霜。
“那你还不赶快去看她啊”如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我已经让人订了机票，是今天晚上的飞机”
“那你快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不然……”
俊熙打断了如霜的话，他再次把如霜紧紧拥入怀里。
他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他不知道安娜的病情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英国待多久，他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如霜。
如霜把口袋里的化验单紧紧揉成一团，她不想再给俊熙任何思想负担了，如果俊熙以后要一直照顾安娜的话，那她以后有个小俊熙陪着，应该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晚上如霜送俊熙到机场，俊熙紧紧抱着如霜说“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好的，我等你”如霜笑得一脸灿烂。
俊熙到了英国，一开始还能给如霜来个电话。他说安娜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精神状况很不好。后来电话越来越少了。
如霜每天在日历上数着俊熙离开的天数，一天，两天，三天……。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如霜的肚子有些微微的大了。
在俊熙离开三个月后，张建国他们接到俊熙的电话。电话里说他要和安娜结婚了，希望张建国夫妇过去参加婚礼。
如霜接到陈晓娟的电话有些懵。为什么俊熙没有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她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事了。
在张建国和陈晓娟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如霜也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如霜去了北方，她投奔孙芹去了。
孙芹在机场接到如霜，她看见如霜挺着个大肚子，一副孕妇的样子，孙芹的嘴张得半天合不上，“谁是孩子的爸爸？欧阳凯？”如霜微笑着摇摇头，“是你那个初恋？”孙芹看着如霜沉默不语。“那就是真的了，他知道你怀孕了吗”孙芹见如霜没反应
“天啊，你没告诉他？我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不会想一个人单独抚养这个孩子吧”孙芹罗嗦个没完。
“孙芹我有些累了”如霜无力地说道。
孙芹这才注意到这个孕妇的脸色不太好。
孙芹连忙闭上嘴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如霜去她住的地方了。
孙芹住的地方是她奶奶留下来的房子，是个带院子的小房子。因为这个房子离孙芹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所以她平时住在父母家里，偶尔周末才过来这里打扫打扫。
现在正好如霜过来这里住，这个房子也不要一直空着了。
“叮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这房子平时我们也不过来”
“谢谢”如霜真不知道要是没有孙芹，她一个人还能去什么地方。
“切谢什么啊，我在你那里白吃白住祸害了几年，现在该轮到我出力的时候了”孙芹信誓旦旦的说道。
“对了，你和欧阳凯还有联系吗？”如霜突然问孙芹。
“没有啊，怎么了，不过他应该有我电话”
“我不想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如果欧阳凯向你打听我的消息，你就说不知道好吗？”
看着如霜一脸严肃的样子，孙芹保证说“放心拉，你是我死党，我不挺你，挺谁”
如霜在房子的周围找了个医院，定期去做产检。
她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孙芹为了照顾如霜，她每天不辞辛苦，不管多晚都会赶回来。
离她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们两个人都很紧张，如霜从医院雇了一个月嫂来照顾她。
离预产期还剩一个星期，如霜就住进了医院待产。
这天终于来了，如霜足月生下一个八斤六两重的健康男婴，母子平安。
当如霜从产房被推出来时，孙芹激动得大哭。
如霜希望儿子能每天都开心快乐，她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乐乐。
俊熙和安娜举行完婚礼，他们陪着张建国和陈晓娟两人在英国又待了几个月，才一起回国了。
飞机上俊熙往着窗外的蓝天有些沉默。
安娜的主治医生告诉俊熙，安娜脑里检查出肿瘤而且已经恶化了。
要是做手续的话可能手术台都下不来，要是不做手术，靠药物维持，兴许能撑个半年的。
安娜也知道自己的病了，她知道没多少日子了。
她也想自私一回，如霜对不起，等俊熙陪我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我再把他还给你，安娜心里默念着。
陈晓娟回家后，佣人递给她一封如霜留下的信。
信里面说她想一人去四处走走，寻找一下写作的灵感，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她让张叔叔和妈妈好好保重身体。
俊熙也看到这封信了，他对如霜除了疯狂的思念还是思念，但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安娜。
如霜做完月子，她每天看着乐乐，却怎么也看不够。
乐乐像极了俊熙，就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宝宝，宝宝，你想爸爸了吗”如霜对着乐乐喃喃地说道。
安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每天头疼欲裂，只能靠打吗啡来止疼了。
俊熙一步也不离地守着安娜，他祈祷老天别带走安娜，她还那么年轻。
在八个月后后，安娜安然地躺在俊熙怀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出席安娜葬礼的人很多，安娜在世界各地都有的朋友，他们几乎全都赶过来了。
安娜下葬那天，天空下起微微小雨，似乎老天也在为安娜的离去而伤心流泪，朋友们把一束束百合放在安娜的墓地前。
安娜的墓碑上刻着“张俊熙爱妻安娜之墓”
相信安娜在天国看到这个，也会感到开心吧。
乐乐已经九个多月了，他开始会说“妈妈”“阿姨”一些简单的发音了。
孙芹爱死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宝贝了，她天天嚷着要做乐乐的干妈。
孙芹时常拎着一大堆零食玩具来诱惑小乐乐。当乐乐发出稚嫩的声音叫“阿姨----好”然后给孙芹一个响响的亲吻，孙芹简直乐开花了。
早上如霜又带着乐乐去附近的公园散步了。乐乐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他搂着妈妈的脖子，小脑袋不安份的转来转去，“妈妈—看”乐乐被眼前大片的樱花给吸引住了。
“乐乐，这是樱花，是什么颜色的啊？粉白色的樱花”如霜开始有意识的传输一些新的词汇和简单对话逻辑给乐乐。
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如霜也走上前去看，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披着一头长发的男人跪在地上乞讨。
如霜害怕吓到乐乐，正想抱着孩子离开。乞讨男突然开口说话了“各位大哥大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这个男人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浓厚的乡音，这个声音好熟悉，如霜一下停住脚步，该不会是？如霜的心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她缓慢走上前去，“行行好吧，大姐”男人可怜兮兮的给围上前的人作揖磕头。
男人抬头突然看见站在最前面的如霜，他一下愣住了，嘴角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接着男人突然站起来，向人群外挤去。
看见男人想跑，如霜又气又急，她一把拖住这个人，气急败坏的叫道“你又想躲去哪里”
原来这个乞讨男竟然就是如霜的爸爸凌强。
凌强不敢看女儿，他低着头，嘴里发出“唔唔”的怪声音。
围观的群众看见这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使劲的拉扯这个乞丐，他们害怕姑娘吃亏，纷纷好心的说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姑娘要不要报警啊？”
如霜心中又恨又难受。
她恨爸爸的不负责任，让爷爷奶奶伤透了心，可是看到他现在这个不争气的惨样，她又觉得难受得不能呼吸。“你不管我们就算了，可是你自己怎么不过好点啊，你看看你像什么”如霜难过得大哭起来。
乐乐看见妈妈哭了，也吓得哭起来。
众人不知出什么事了，纷纷嚷着要把这个男人扭送到派出所去。
“他是我爸爸”如霜哭着对人群说道。
然后她扯着凌强的衣袖说“你跟我走”
凌强像个犯错的小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跛着腿，低着头乖乖地跟着如霜走了。
到了孙芹奶奶留下的那个小院子，如霜对红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水的乐乐说道“宝宝不要怕，这是外公”乐乐不明白外公是什么意思，如霜把乐乐放进院子里的婴儿车里。
然后她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剪刀出来了。
凌强卷缩在院子的门外，不敢进来。他看见如霜拿着一把剪刀向他走来，他不知道女儿想要干什么，他有些害怕起来。
如霜走过去，抓起凌强那硬得像钢丝的长头发，一剪刀剪下去。
瞬间凌强那乱得像鸟窝的头发都没了，只省下一些发根留在头上。
这时候，凌强的整张脸才露出来，他满脸的皱纹，眼睛也浑浊不堪，苍老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如霜又扯下凌强身上裹着的一层又一层的破棉袄，现在是春天，凌强身上却穿着厚厚的破棉裤棉袄，这些白天是衣服，晚上就成他的被子了。
凌强身上只剩下一套脏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毛衣毛裤了。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像粪便一样的恶臭。
“你跟我来”如霜拉着凌强的手往里走，突然她发觉有些不对劲。她低头一看凌强居然只剩下三个手指头了，他的拇指和小拇指都没了。而另一只手居然只剩下拇指和小拇指两个手指，“你的手怎么回事”如霜有些颤抖的问道。
“被……被人剁了”凌强声音低得像蚊子。
“你的那条腿呢？也是被人打断的”如霜路上就注意到凌强走路时的一瘸一拐了。
“嗯”凌强头低得更低了。
“你是不是又赌博欠人钱了”如霜怒气冲冲。
原来凌强在外打工，他恶性又犯了，他到地下赌场和人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因为还不起帐，他想跑，被人捉到就剁了他手指还打断了他一条腿。而且还扬言说下次再看到他，就要了他的命。那些赌徒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凌强害怕小命不保，才一路乞讨逃生，苟延残喘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