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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人之妒

事情终究还是要来的,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田妃是第一个知道丽妃怀有身孕的人。

按理说丽妃怀了身孕,她应该感到有压力才对,毕竟生于皇家,母凭子贵自古使然。可是她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忧虑,而是面带桃花,好似春风拂面一般。

因为宫女菲儿本来就是她田妃的人,只是早已被她暗中安插在了丽妃的身边,因此她对丽妃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就是后宫,一旦你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境。

一个小小的宫女自然左右不了时局,但是他所掌握的重要情报,却足以要很多人的命。她的命运由别人掌握,某种程度上她其实也掌握着别人的命运!

因此在这皇宫之中,你不能小看任何人。

丽妃并没有小看菲儿,而是因为她太相信菲儿了。

又是一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无云,天蓝得难以形容。阳光下,丽妃的倩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整个储秀宫很静,静的令人发慌。

丽妃把玩着手中的珍珠,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绪烦忧难断。

“我想离开皇宫,我太想了,你知道吗?菲儿是我最信任的宫女,可是我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异常,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我不知道在这皇宫中我还能相信谁。带我走吧,小天。我们的孩子不能出生在这恐怖的皇宫之中,万一被人发现可就惨了,我已经两个月没有出宫了,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珍珠流光溢彩,折射着几束光,照在丽妃如花的容颜之上,丽妃整个人看起来更显纤弱,就好像春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走一样。

是的,春光丽景让她看上去更加柔弱,柔弱得就像她面前的紫昙花。昙花一现,也并非不会让人流连。

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在崇祯帝面前,她连昙花都不如,她和那些漫山遍野任由风吹雨打的野花有什么区别?

在皇宫的屋檐下,她不能得到一点点的保护,好像别人想要她的命便要了她的命。

秦小天是他唯一的依靠,可是他在哪儿呢?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两个月以来,秦小天最离不开的就是酒。

秦府上上下下没有人敢劝他,因为他喝酒之时手中都握着利剑,这剑贮满了仇恨!

秦府后院,假山湖,秦小天早已醉倒在假山之旁,一手扶着怪石,一手舞动长剑,激得湖中之水荡漾难平,秦小天仰天大喝,任凭激起的雨水打湿全身。

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为情麻木,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吗?

秦小天反复地问自己,他找不到答案。

如果此刻他的面前有大海,那么他恨不得投入其中淹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丽妃娘娘怀了身孕。

那一晚连喝三坛美酒令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在丽妃娘娘的床上过夜,做了些什么,他的脑海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水滴顺着他披散的长发缓缓滴落,他看着渐渐平静的湖水,思绪却反而更乱了。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对丽妃负责。

丽妃正在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他惊醒,回眸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敌田妃。

田妃风姿绰约,深得崇祯帝的宠幸,因此在皇宫之中自然骄横任性。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比自己更为漂亮的女子,这也许是女人的嫉妒心理在作祟。

更何况丽妃向来孤芳自赏,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一派与世无争的清高姿态,但是暗地里却是风骚动人,指不定哪一天就得到了崇祯帝的宠幸,要真到了那时,她田妃也就花落无人问了。

这对一个后宫妃嫔来说,无疑比杀了她还难受,因为她们虚荣,她们需要在姐妹面前耀武扬威,她们的资本就是年轻貌美,但是谁都知道不是你年轻貌美就能得到皇上的宠幸的,还得看看皇上的喜好。总之一个嫔妃受到宠幸,是由很多因素所决定的。

丽妃慌忙将那串珍珠塞进袖中,故意装作悉心赏花而沉醉入迷的模样。

田妃瞥了她一眼,浅笑道:“妹妹真是好兴致啊,一个人在阳光下赏花,看来妹妹的心情很好啊,妹妹的心情好了,你腹中的胎儿应该会更健康,只不知秦小天现在何处,你们既然有了孩子,他为什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啊。”

丽妃像是受了当头一棒,头脑一阵阵地眩晕,有气无力地道:“姐姐休要这般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我和秦大人清清白白,我怀的可是龙胎,姐姐的这些话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

田妃冷笑道:“哼哼,你怀的是龙胎,鬼才会相信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夜妹妹和秦小天饮酒作乐,一夜狂欢,好不风流,妹妹好大的胆子,居然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偷汉子。”

丽妃急火攻心,险些晕倒。这时菲儿从花丛中走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躲躲闪闪,她正想将丽妃扶住,却不料被丽妃阻止。丽妃强打精神,盯着菲儿道:“菲儿,枉我这样信任你,可没想到,没想到你却出卖我。”

菲儿悔道:“丽妃娘娘,菲儿也是身不由己啊。“

丽妃冷笑道:“好一句身不由己。我待你不薄啊,也是啊,我得不到皇上的宠幸,终究不及田妃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菲儿正待要说些什么,被田妃止住。田妃示意让她退下。菲儿还是抢先说道:“丽妃娘娘,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丽妃朝她挥了挥手,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田妃喝道:“放肆,菲儿一直是本宫的人,只是暂时被我安排在你身边作眼线罢了,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对她发号施令了,你要是惹毛了本宫,本宫便将你和秦大人的苟且之事尽数告诉皇上,本宫看你还能狂妄到几时。”

丽妃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心道:“与其这般低三下四,强颜欢笑,还不如来个鱼死网破,也好让此事有个了断。”于是横下心来,倔强道:“有本事你就去告皇上啊,反正我早已不想待在这冰冷的皇宫了。”

田妃道:“妹妹还是这般天真无邪,我很喜欢。你放心,我田妃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你答应离开皇宫,永远也不再回来,我会劝皇上从轻发落的。”

丽妃见田妃的话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心道:“其实田妃的心并不坏,他只是想让我离开皇宫罢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是我的倔强救了我。”当下跪在田妃面前,哀求道:“姐姐,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请不要把我的事告诉皇上。”

田妃笑道:“现在你知道我是你姐姐了,先前你怎么就那般骄傲呢?皇上生平最讨厌欺骗,我若不告诉他实情,他是不会轻易将你逐出皇宫的。”

丽妃失望道:“那可怎么办啊?”

田妃道:“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久之后,你便可以和你的秦小天远走高飞了。”

丽妃千恩万谢,道:“多谢姐姐成全,我向你保证今后永远也不会再回皇宫了。”

田妃故意卖关子道:“希望你信守诺言,我会处理得让你们都满意的。”说罢扶起丽妃,道:“只要妹妹肯听话,一切都好商量。”丽妃点了点头,两人会心一笑,彼此心里都有了底。

想得越多,秦小天的脑子越乱,也只有用力使剑时,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秦氏剑法自出一脉,剑招沉雄之中不乏轻灵,杀伤力和观赏性兼具。秦小天自幼随师父习武,内外兼修,博采众长,早已将秦氏剑法演练得炉火纯青。

秦小天爱剑成痴,如果说在他的心中丽妃排第一,剑法排第二,那么他的性命只能排在第三位。

他就是这样一个多情的武痴,但是他却不是只懂蛮干的莽夫,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师父天命道人收养,在他十五岁那年,师父被仇家所害,他只身闯荡江湖,从一个小小的江南武师一步步当上锦衣卫指挥使。

除了自身的勤奋以外,聪明的头脑也帮了他的大忙,是以他才能走到今天这样显赫的位置。

剑光流转,前尘往事渐渐涌上心头,终于将心中的烦闷挤出了一部分,令他开怀不已。

正在此时,一阵掌声在假山背后响起,秦小天停下剑招,见来人竟是田妃娘娘,心中正自疑惑,只听田妃赞赏道:“秦大人好剑法,不愧为剑道之翘楚,在朝廷中独树一帜,声震江湖。秦大人却也不光只会练剑,这怜香惜玉的本事也是不错的!”

秦小天笑道:“娘娘真会说笑,秦某尚未娶妻,哪里来的怜香惜玉之说。”

田妃笑道:“当日皇上赐你黄金千两,秦大人坚决不受。只是对皇上说道:小天愿意将这一千两黄金捐给灾民。

于是皇上便道:秦爱卿深得朕心,朕准奏,不过朕要赏赐你珍珠一串,秦大人不要小看这串珍珠,它虽然不贵,却代表朕的一点心意。实际上这串珍珠价值连城,是当年太后送给皇上的生日礼物。今日我见丽妃于慌忙之际掩藏的那串珍珠,和当初皇上赐给你的那件倒是有几分相似。”

秦小天不解道:“田妃娘娘拐弯抹角,到底想对微臣说什么?”

田妃娇笑道:“我来是告诉你,你做的好事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呵呵呵呵??????”

秦小天听到田妃娘娘的笑声,全身毛骨悚然,问道:“娘娘想说什么?什么东窗事发?”

田妃咯咯笑道:“秦大人少在本宫面前装蒜,丽妃写给你的《寄情小调》寓情于景,声情并茂,本宫都差点背得了。那一夜你和丽妃同窗蜜语,酒后乱性,你欺本宫不知吗?”

秦小天一颗心冰冰冷冷,道:“够了,娘娘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了,一定是那个叫菲儿的宫女告诉你的。

田妃道:“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好事被本宫知道了,秦大人,你说该怎么办哪?”

秦小天一时为之语塞,双膝跪地,恳求道:“微臣和丽妃是真心相爱的,但求娘娘成全,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方好。”

田妃笑道:“好一个大胆包天的秦小天,你准备瞒皇上瞒到什么时候。趁你现在是有功之身,倘若向皇上坦白,或可逃过一死。”

秦小天觉得田妃说得有理,问道:“微臣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不知道如何是好?请娘娘教我。

田妃缓缓点头,娇笑道:“只要你和丽妃肯听话,一切都会没事的。”

秦小天和丽妃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崇祯帝耳朵里,崇祯帝震怒道:“朕要立刻昭告天下,将这对不要脸的奸妃逆臣枭首示众。”但是当即被田妃劝止。

田妃在崇祯帝的耳边低语道:“那丽妃和秦小天毕竟是两情相悦,与其让他们久困深宫,还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二人逐出皇宫。这一来嘛,削去了秦大人的势力,二来嘛,又顾全了皇上的名声。”

崇祯帝忧心道:“田妃说得有理,秦小天自除掉魏忠贤一党之后,声名大震,锦衣卫和朝廷御林军尽皆由他调遣,长此以往,恐怕情势不妙。朕要趁他羽翼未丰之际将之除去,眼下就是良机,谁叫他竟然做出这种无法无天之事来。”

田妃道:“依臣妾之见,皇上初登大位,不宜杀有功之臣。秦小天是个武痴,皇上何不将本朝的《天涯剑谱》赠送给他,然后以盗窃罪论处,将他逐出皇宫,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皇上请想,堂堂秦大将军居然偷盗本朝武学至宝,将他逐出皇宫,百官自然信服。”

“这,恐怕不妥吧!这《天涯剑谱》可是本朝的不传至宝啊!”崇祯帝道。

“他和丽妃犯了如此大罪,皇上却以盗窃罪处之,他们二人定会感恩戴德,不敢造反不说,今后说不定还会暗中帮助皇上,这不是一箭双雕吗?”田妃继续道。

“如此恩威并施之策,的确是妙不可言,只是那《天涯剑谱》乃是本朝至宝,《天涯剑谱》自成祖永乐帝传到朕这一代,已经二百多年了,朕真是有些舍不得啊。其间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中人梦寐以求,但恨深宫险恶而不可得,有不怕死者欲躲至宝,但都尽数命丧黄泉,田妃可知其中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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