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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揭竿而起,建国张楚

“原文”

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将尉醉,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尉果笞广。尉剑挺,广起,夺而杀尉。陈胜佐之,并杀两尉。召令徒属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藉弟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徒属皆曰:“敬受命。”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从民欲也。袒右,称大楚。为坛而盟,祭以尉首。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徇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馀,卒数万人。攻陈,陈守令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弗胜,守丞死,乃入据陈。数日,号令召三老、豪杰与皆来会计事。三老、豪杰皆曰:“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涉乃立为王,号为张楚。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

“译文”

吴广向来爱护士卒,士兵们有许多愿意替他效力的人。押送戍卒的两个军官喝醉了酒,吴广故意多次说想要逃跑,惹军官恼怒,让军官责辱自己,以便激怒那些戍卒。军官果真用竹板打吴广。军官又拔出宝剑来威吓,吴广跳起来,夺过宝剑杀军官。陈胜帮助他,一同杀死了两个军官。陈胜、吴广召集并号令众戍卒说:“你们碰到了大雨,都已经误了朝廷规定的期限,误期就会杀头。即使朝廷不杀我们,但是戍边的人十个里头肯定有六七个死去。况且壮士不死便罢,要死就要发动大事情!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贵种吗?”众戍卒都说:“听从您的命令。”于是就冒充是公子扶苏、项燕的队伍,顺从人民的心愿。军队露出右臂作为标志,号称大楚。他们筑起高台,在台上结盟宣誓,用尉的头祭告天地。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起义军首先攻下大泽乡,吸收民众参军后接着攻打蕲县。蕲县攻下之后,就派符离人葛婴率领部队去夺取蕲县以东的地方,攻打铚、酂、苦、柘、谯等地,都攻占下了。在行军时又沿途吸收群众参加起义军,等到达陈县,起义军已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余人,步兵几万人。攻打陈县时,郡守和县令都不在城中,只有守丞的谯门中同起义军作战。起义军(一时)不能战胜,(不久)守丞被人杀死了,起义军就进城占领了陈县。过了几天,陈胜下令召集三老、豪杰一起来集会议事。三老、豪杰都说:“将军亲身披着坚固的铁甲,拿着锐利的武器,讨伐无道、暴虐的秦朝,重新建立楚国,论功劳应当称王。”陈胜就立为王,宣称要重建楚国。在这时,各郡县受秦朝官吏压迫的人,都惩罚那些当地各郡县的长官,杀死他们来响应陈涉。

“点评”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越重,反抗越强。

秦始皇为了一姓江山能千秋万代传下去,所有可能想到的各种防范措施都做了,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为他苦心经营的大秦帝国击打丧钟的,居然是一群失魂落魄的农民。他们曾经衣衫褴褛地躲在历史最不起眼的角落,不料,就是这不起眼的一群,振臂一呼,硬是把一个剽悍的帝国活生生地拉下了马来。

一、计杀两尉,召令徒属

陈胜见时机已到,举事的最后一步计划也随之开始了。

他行动的棋子仍然是吴广,吴广向来爱惜士卒,一向为众人所拥戴。

陈胜又与吴广定谋,乘着将尉二人酒醉时,闯入营帐,先由吴广趋前朗声说道:“今日雨,明日又雨,看来不能再往渔阳了。与其超过期限被杀死,不如先行逃跑,吴广特来禀报二位,我今日就要走了。”

将尉听着,勃然怒道:“你竟敢违国法?欲走便斩!”吴广毫不惊慌,反信口揶揄道:“公二人监督戍卒,奉令北行,责任很是重大,如或延期,广等原是受死,难道公二人尚得生活吗?”这数句话很是厉害,惹得一军官愤怒了,开始用鞭子抽吴广,围观的人群脸上都现出不忍之色,但谁也没敢作声。

吴广忽然转身,拔出原本挂在军官腰间的剑,刺入对方的胸膛,另一位军官本来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忽然见此变故,迅速反应过来,正欲拔剑过来击杀吴广,却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吴广从军官身体中拔出剑,刺向被抱住的另一位军官,也就是眨两下眼睛的功夫,两名军官同时毙命,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变惊呆了。

吴广和另外一人在确认两名军官确实已死后,站起身来,人群中发出一片声音“原来真的是他……”,帮助吴广杀人的这个人,就是陈胜,昨天鱼肚子里那块布上就写着“陈胜王”,还有半夜奇怪的狐狸叫,隐约夹杂在里面的人声,是“大楚兴,陈胜王”。当然了,这一切都是陈胜的杰作,靠造神运动求得上位,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众人的目光充满了疑惑和崇拜,陈胜明白,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否则这九百人一哄而散,之前筹划了很久的计划可就泡汤了。面对这九百人的注视,陈胜开始发表即兴演说:“各位,老天不开眼啊,挡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到了渔阳恐怕也迟到了,迟到,就是斩首!即便求得一条性命,戍边一事,死者十之六七,从我们离开家园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是死人了,但是,男子汉既然死,就要死得壮烈,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名字,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贵种吗?”大众见他言语慷慨,无不感动。

林语堂先生讲,演讲词要像女孩子的裙子,越短越好。陈胜这几句话,充满了煽动性,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我们听你的”“我们跟着你”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胜、吴广大喜,便领众人入帐,指示二尉尸首,果然血肉模糊,身首异处。人群轰然雷动,马上设坛拜祭,确立名分,定下旗号,陈胜自封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旗号大楚。祭奠以后,并将二尉头上的血,滴入酒中,依次序饮,大众喝过同心酒,对天盟誓,愿奉陈胜为主,一同造反。

他们对外宣传的口号是:秦始皇长子嬴扶苏和前楚国大将项燕并未身死,而是流落民间,现在要带领大家去推翻暴秦了。

大凡革命先驱者都是天才的煽动家,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陈胜也同样有此天赋,他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莫说当时在场之人个个听得热血沸腾,就算我们今日读书至此,心中依然激动难平。

与其说是大泽乡那一场天降的瓢泼大雨,造就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不如说是陈胜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点燃了大家心中反抗的火焰,一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终于爆发!

二、胜利进军,建立政权

这支队伍是一头幼狮,急切需要活物来磨炼其爪牙,眼皮底下的大泽乡是为首选,一个小小的乡,而且也是楚国故土,很快便攻下来了。下一个便是蕲县,兵临城下,蕲县基本没什么抵抗便投降了。

攻下蕲县后,陈胜将自己的队伍进行了一番整顿,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严明一下纪律,难以持久。整顿完毕后,兵分两路,一路由陈胜、吴广亲自率领,向西进发,向着他们的终极目标——咸阳开进;一路由葛婴率领,向东向南进攻,为的是扫除西进的后患。

陈胜这支队伍在向西进攻的过程中,出奇顺利,铚县、酂县、苦县、柘县、谯县,接连得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队伍已经到了陈县(今河南省淮阳县附近),而且这一路前行,一路不断有人投奔,“革命了,革命了,同去,同去!”

此时陈胜旗下已经不再是那区区九百人了,他兵卒数万,战骑过千,甚至还有六七百辆战车,一时气势之盛,天下无出其右者。

陈胜又大举攻陈,陈县的县令不知何故,竟然不在,喊了半天话没人应声,城楼上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早听到风声,县城里的头头脑脑都被吓跑了。造反都造到头顶上来了,还在这个破县待着干吗?卷铺盖,闪。

“攻城!”陈胜一声令下,士卒洪水般袭来。

城门不用攻,一推就开了,然后大家都愣住了,一个穿着县丞制服的人,持一把剑,孤独地站在里面,目视城门,神色庄严。这是最后的抵抗者,也是唯一的抵抗者,是陈县唯一恪尽职守的官员。双方对视良久,谁都没说话。

后方传来命令,冲过去。

县丞挥舞着他的剑抵挡,一瞬间就被淹没于兵海之中,众人踏着县丞的尸体冲进了城内,陈县攻下。

陈胜与吴广联辔入城,也想收拾人心,禁止侵掠。于是,各处张贴榜示,说是除残去暴,伐罪吊民。过了数日,又号召三老、豪杰共同议事,三老、豪杰闻风来会,由胜温颜召入,问及以后事宜。但听得众人齐声道:“将军亲自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社稷,功无与比,应即称王,以负民望。”这数句话正中胜意,只一时不便应允,总要退让数语,方可自表谦恭。当下说了几句假话,引起三老、豪杰的哗声,彼誉此颂,一再劝进。

志得意满的陈胜预感到自己的“鸿鹄之志”即将实现,即刻宣布要自立为王。他手下有两名贤士张耳、陈余进言“不可”。

两人说道:“秦人无道,残害百姓。将军您不顾生死为天下苍生着想,讨伐暴秦,所以才有今日一呼百应的局面。如今暴秦未除,将军如果自立为王,天下人都会认为您抗秦是为了私利,那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归附您吗?为今之计,最好是暂不称王,直接挥军西进夺取咸阳。同时遣人寻找六国后人,拥立他们建立自己的国家,然后在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这样做一方面壮大了抗秦的力量,让秦人自顾不暇,同时也便于今后节制列国。等到您杀入咸阳之日,天下归心,各路诸侯自会对您心服口服。到那时别说称王,就算是称帝也可成功。”

这是一番极富战略眼光的讲话,可惜头脑发热的陈胜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急于显示自己的功成名就,终于在豪杰父老的称颂声中登上王座,自立为王,国号张楚。

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时节,天下人痛恨暴秦日久,所以对于陈胜的起兵纷纷响应,各地反抗的烽烟接连不断。

张楚政权的建立,推动了全国范围反秦斗争的高潮,高高飘扬的“张楚”大旗,成了农民起义中心的标志,显示了巨大的号召力。各地以“张楚”军名义“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史记·陈涉世家》)。农民起义的烈火已成燎原之势。

在农民革命洪流的推动下,一些贵族残余势力也纷纷收罗旧部,起兵反秦。当时各地反秦力量的著名首领有刘邦、项梁、项羽、英布、彭越等多人。

面对日益高涨的反秦斗争形势,陈胜在吴广及其他农民政权成员的协助下,进一步确定了“主力西征,偏师略地”,最后推翻秦朝统治的总体战略。他任命吴广为假王(副王),率领起义军主力西击荥阳,取道函谷关,直捣秦都咸阳。同时“令铚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进而迂回攻关中。随后又任命武臣、邓宗、周市、召平等为将军,分别北渡黄河,进攻原赵国地区(今山西北部、河北西南部),向南攻取九江郡,深入淮南地区;进攻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北)、魏国旧地(今河南东北部接连山西西南部),攻取长江下游、黄河以南大梁(今河南开封)等地区。一时间,反秦斗争的烈火燃遍了大江南北。各路起义军勇猛作战,所向披靡,农民革命达到了高潮。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陈胜吴广起义失败,没能推翻秦王朝的统治,但,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点燃的这把冲天大火,烧红了大半个中国。

三年以后的刘邦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杀入咸阳,推翻了暴秦统治,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农民战争最终取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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