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姐,汗王怎么还不见回来呢?都已经一天了,不过是赴个酒宴,何至于一日不归呀?”看看将要落下的日头,香儿将连着憋闷了两日的心事道出,却正巧言中沁雪心头的疑虑。
“香儿,你去请哲卜尊丹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她早起之时便留意到了部族中有些许反常之处,不但守卫的兵卒换上了许多新人,就连她帐前侍候的几名宫中带来的奴才也不见了踪影,全都换上了陌生的蒙古女人,独独只余下香儿仍旧留在她的身边。这并非是个好的兆头,在沁雪心中这仿佛是一个警示。
香儿当然看不明白其中究里,只是依着沁雪的意思去找哲卜尊丹,方才走到哲卜尊丹的帐前便瞧见他正和身边的一个武士打扮的人悄悄说着什么,一眼瞥见香儿朝着他们过来,连忙停下话语。
“哲卜尊丹王,汗王妃请您到帐内说话。”香儿被哲卜尊丹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泛起满面红晕。
“汗王妃找我有事?”哲卜尊丹态度向来冷若冰霜。
“这个奴才并不知道,只管照着汗王妃的吩咐,过来请哲卜尊丹王您过去便是。”
“你回去告诉汗王妃,我此刻有要紧事务要办,待处理停当后自然过去!”哲卜尊丹说着朝身旁的武士使了个眼色,二人回身朝着中军帐而去。瞧着哲卜尊丹不理不睬地离开,香儿愤愤地一路走回营帐,见到沁雪时小嘴已然撅得老高。
“怎么了?好好的就挂起油瓶子来了?”
“哲卜尊丹可真是狂妄的很呢!”香儿气急败坏地回答。
沁雪略锁起两道柳叶般的细眉,“怎么?他不肯来么?”
“他说此刻有要紧事儿要办,待办妥之后才肯过来!”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沁雪轻轻笑道,“自然是正经事儿要紧,他也并不曾说不肯来呀?”
“雪姐姐,依我看,他根本不曾将您放在眼中!您是汗王妃,有什么天大的事儿也不如您的事儿大的!再者说了,如今这草原上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呀?!”
沁雪略有所思的低下头,没有回答香儿的话,只是用手摆弄着案上的台布。
“没人告诉过你,做为一个奴才,不该在一个主子面前随意编排另一个主子的坏话吗?!”哲卜尊丹的声音吓得香儿连连倒退了数步,紧紧地躲在沁雪身后不敢探出头来,“怎么?躲起来便管用的吗?!你当我哲卜尊丹是好招惹的不成?!”
沁雪见哲卜尊丹抢步上前,似要揪拿香儿,连忙将其掩在了自己的身后,“二弟,她不过一个小姑娘家,你堂堂哲卜尊丹王,难道还与她计较不成?”
“汗王妃,我并不与她计较,只是要替您管教管教这个奴才,以免日后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再没有规矩方寸可言!”哲卜尊丹绕过沁雪,朝着她的身后便要拿住香儿。
“二弟!”沁雪情急之下大声喝斥,“她是侍候汗王和我的奴才!即便是我教管的不好,也还有汗王可以约束她,只怕二弟你不便插手吧?!”
哲卜尊丹听此话顿住手脚,眼神中闪过诡异的神情,“您,这是拿汗王来压制我吗?!”
“二弟,”沁雪向来不好争辩拌嘴,她平静下心气亲和地说道,“你别恼,香儿这孩子我会调教的,她不过是随意胡说了两句戏语,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呢?”一面趁着哲卜尊丹未曾反映过来,侧身护着香儿朝帐门边蹭去。
哲卜尊丹看出沁雪的意图,阴冷地一笑,“汗王妃,您别费心思,即便是今儿我放过了这丫头。她逃得出这个帐篷,难道还能逃得出这大漠去?!”
好不容易退到帐门处,沁雪推手将香儿护出帐外,这才定下心神切入正题,“二弟,不知汗王何时能归啊?”
“这个……”哲卜尊丹显然犹豫了片刻,“我也不知,汗王走时,并未提及何时能归。”
“奈曼部离我们不远,二弟如何不差人前去问问呢?”
“事儿办结了,汗王自然便会回来,不过一日未见,汗王妃不必如此心焦。”
“怎能不心焦呢?噶尔丹总在四下里虎视眈眈,部族里断不可一日无主,汗王离开两日却音讯全无,若是族中有事如之奈何?难道二弟不该差人去奈曼部打听打听吗?”
哲卜尊丹面色发青、语气生硬,“这恐怕不大合适吧,别让旁人以为咱们土谢图部离了察珲多尔济便是群龙无首了!难道我哲卜尊丹便不如他吗?!”当他怒气冲冲地说罢之后,方才察觉自己有所失言。
沁雪也从他的言语间听出了端倪,“二弟,我知道你向来胸有大志,论起雄才伟略,你也绝不输于汗王。只是,不论如何,汗王的安危关系到部族的生存和荣誉,汗王的地位并非二弟你所能轻易取代的。”
“胡说!”哲卜尊丹再也无法容忍沁雪言语中有意的挑畔,终于禁不起她的刺激,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暴跳如雷,“何以见得他的安危便会关乎部族的生存和荣誉呢?王者更替天经地义,为什么只有他才能成为部族的守护者?为什么偏偏他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为部族的中心呢?!”
“因为你不是汗王!这是不争的事实!”沁雪的话再一次刺激着哲卜尊丹最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