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把眼泪收住,把套在脖子上的其中一条雪花剑式挂坠套在了小女孩的脖颈上,女孩低头安静的看着雪花挂坠。
小铁匠抬起头望着空中飘雪随风散落,此景此刻也许只有飞雪读懂了他那双痛彻无望的眼神。
远处柴垛处老铁匠看着两个天真的孩子,点起了一袋旱烟,吐出的烟雾似乎在伴着雪花舞动,一团飘一片落,呈现出的画面有着另一种的凄美悲情!
春节在这个家庭里没有了往年的气氛,爷俩一句话也没说,小铁匠就那么一直看着奶奶的遗像,老铁匠侧躺在床边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抽着旱烟。
腊月里风雪交加,默坐无言的爷孙俩艰难地迎接着第一个冷冷清清的除夕,第一个缺少了奶奶的新年。小铁匠在编织袋里掏出两个红薯走到煤炉前,两个红薯并排着放在铁篦子任由炉膛里的碳火烘烤。
小铁匠坐在炉子傍边看了一眼老铁匠。
在小铁匠心里失去的不仅是奶奶的存在,也不是奶奶在世时的疼爱,而是一个看上去还算是完整的家,如今家就像倒了一面墙,呼啸的冬风吹的人心冰封了对新年的欢声笑语,却刮出了爷孙俩对过世人的千想万念,叹息和眼泪伴着钟表滴答声停不下来。
三十晚上天刚一擦黑小火柴和外公就端来一笊篱热腾腾的水饺,正因小火柴爷俩才算是跨过了个新年。
虽然不是奶奶亲手包出来的水饺,但也算是象征性的挨过去那个年关。小火柴用手拿起一个水饺,蘸了醋放在他嘴角的那一秒,小铁匠还是没能忍住堆积在眼眶内许久的泪水。
小火柴看到他的痛哭流涕,把水饺塞进他嘴唇自己也抽搐着哭起来,小铁匠张开嘴巴咬住水饺,此时他感觉除了香,除了酸,还有一些咸,他心里明白那是他的泪淌在了水饺上,就这样他把泪水也一块咽进了肚子里。
小火柴的外公叫祁圣林,他原来是镇上教书的老师,退休后就一直在家和老伴帮着他女儿祁慧玲带孩子,祁圣林家和祁远航家是对门中间是条通往十字路口的小土路。
几年后的夏天,小铁匠牵着小火柴通过这条路走进镇上学校,那年他十二岁,她七岁!
五年级教室的对面正是一年级小火柴的教室,两人隔窗便能相视彼此,每次小铁匠看到小火柴时,她都是像花儿那般笑的灿烂无邪,她对着小铁匠做着各式各样的鬼脸,小铁匠偶尔也会对她或吐吐舌头或撇撇嘴或捏捏脸回应她一下,要是小铁匠一直不回应她她就用小镜子反射阳光照他脸晃他眼,让他无法学习。正因此小铁匠多数被罚站都是小火柴造成的。
三年读书的时光里,两人清早准时出现在相对的各自大门口处,小火柴每次带足了吃的总会分给小铁匠一多半,因为她知道小铁匠从不吃早饭。小铁匠对小火柴在那时早已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那些年无论在学校路上的一前一后,还是在小河中的嬉闹欢愉,还是在田间里的捉虫捕鸟,无邪的纯真都存储在了两人记忆里,不管多少岁月静好也不及那时记忆的甜度。
小火柴本名是徐静燃,她寄养在外婆家,由于燃燃喜欢玩火柴,每次看到姥爷吸烟时她都是抢着滑亮火柴帮着点烟,她姥爷总是乐呵呵的喊她小火柴,再加上她名字有个燃字,小火柴慢慢叫习惯了,也就没人喊她燃燃了,更没人叫她徐静燃了。
多年时间里小铁匠和小火柴有过嘻嘻笑笑也有过打打闹闹,总之两人闹别扭从没超过一小时不是他先低头就是她先低头,这样的日子小铁匠还从没有想象过会有失去或者消失的那一天,但是世事难料之事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