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鹏越的眼神中,甘千蕊看得出来,他心里似乎真的很在乎甘千蕊对于安哲瀚现在的态度。
可即使如此,这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相信江鹏越不是不明白。
“我怎么敢怪你。”
她微微垂眸,声音细弱蚊鸣,相信江鹏越听得出来,她说的完全是反话。
可显然,江鹏越却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其他的东西,只能说,她隐藏得太深太深。
“能够去参加飞跃集团周年庆典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福分,可望而不可即,你应该开心一点儿。”
江鹏越缓缓转过头,朝她看了一眼,即使没能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怠倦,但至少可以肯定,她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意去参加的。
甘千蕊知道和江鹏越是说不清楚的,就像现在的安哲瀚,即使,她知道安哲瀚是在伪装,也不可能去拆穿。
见她没有再说话,江鹏越也就安静了下去,只是,一个莫名的回眸,总能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些身不由己。
难道,她就那么在乎安哲瀚?
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江鹏越都知道,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车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飞跃集团周年庆的场地,这里像是一座简单古朴的庄园。
甘千蕊不知道,晋丰市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四周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很浓厚,明明是在大新年里,但几乎所有的人都穿得很少。
看来,不过是一场上流社会的盛宴,对于甘千蕊来说,还真是应验了江鹏越的那句话“可望而不可即”。
在江鹏越的胁迫下,她轻轻挽起他的手,只是腿不停地打哆嗦。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
她害怕等会儿会见到安哲瀚,她害怕面对安哲瀚的质问,更加害怕众人怀疑的眼光。
“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甘千蕊说道,微微蹙眉,抬眸见到江鹏越有些怀疑的面容。
她虽然知道江鹏越未必会同意,但是,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个逃跑的机会了。
“好。”
没有想到,他竟然欣欣然答应了,这倒是出乎甘千蕊的预料。
难道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真是插翅也难飞?
江鹏越领着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一楼大厅里此时正值热闹,人山人海,所以,他们一起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江鹏越说完这句话,甘千蕊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看来,他早已料到甘千蕊想要逃跑,所以,才会待在这里守着。
说实话,甘千蕊本来就没打算能够逃跑,但是,被江鹏越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得难受。
甘千蕊缓缓走进洗手间,洗手间里很干净,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思忖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安哲瀚。
可是,想了想,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万一安哲瀚没有来,她还是一样会要跟江鹏越走,可是,万一安哲瀚来了,那么他又打算怎么从江鹏越的手里将她带走呢?
显然,他们两人一定会起冲突,而冲突的最终结果,很有可能是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那么,江鹏越想要利用她制造噱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这个目的就轻而易举地达到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江鹏越有机可乘。
厕所的顶端,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这个窗户并不大,但是,要穿过一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再看了看下面,两层楼的高度,对于甘千蕊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爬下去。
可她毕竟不擅长这些,况且,她身上穿着高跟鞋和长裙……
沉思了一会儿,她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扔了下去,然后试探着从窗口爬到旁边的下水管道上。
弓着腰,一点一点往下爬。
“嘶……”
她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剧烈的疼痛袭来,她撇了撇嘴。
咬牙继续往下爬,好在四周围并不算黑暗,她能够勉强摸索着爬。
感觉脚跟落了地,她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可是,弯腰一看,腿上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铁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顾不得那么多,她扯下一节裙摆,将伤口随意包扎了一下,瘸着腿缓缓往外面走去。
这里应该是庄园的背后,虽然不知道会通往什么地方,但她知道说不定会有出口。
反正走前面出去一定会被逮住,不如走后面碰碰运气。
“滚……都给我滚!”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随即能够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
似乎有人将一个玻璃杯子摔在地上,狂躁而暴怒。
“少爷,您今晚已经喝了很多,不能再喝了,真的……”
“啪!”
又一声清脆的响声,甘千蕊隐约觉得有点奇怪,缓缓摸索着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远远望去,前方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安哲瀚一个人在喝闷酒。
仆人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缓缓离开了。
安哲瀚为什么会在这里喝闷酒呢?
甘千蕊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好难受。
她想了想,缓缓走上前。
“说了滚,耳朵聋了吗?”
安哲瀚暴躁地声音再一次传来,让人听着就觉得害怕。
然而,甘千蕊却没有因此而离开,而是淡淡开口,“你觉得你在这里喝闷酒就会有人同情你?”
安哲瀚只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缓缓抬眸,见到甘千蕊那双清澈的眼睛。
“你说什么同情?”
安哲瀚立即竖起心中的防线,心里琢磨着,她不是和江鹏越在一起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却在下一秒看到她身上的狼狈,还有腿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好想问问,她是怎么逃跑出来的,伤口要不要紧,可是,话到了喉咙边上却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安哲瀚,你答应过我,不再借酒浇愁。”
她咬了咬牙,努力忍住内心的剧烈波动。
“是么,我答应过吗?”
他模模糊糊地说道,声音较之前小了很多,只是甘千蕊能够感觉到他话里的无奈。
仿佛忍受着巨大的压力,现在在她面前的安哲瀚显得有些可怜。
“别喝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甘千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准备打电话给安哲瀚的司机,可是,安哲瀚却又自顾自地端起另一个杯子。
满嘴酒气地说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妻子!”
她说完,又夺过安哲瀚手中另一个酒杯,扔在亭子外不远处的草地上。
杯子发出一声嗡鸣,就像甘千蕊的心一样。
“呵……呵……”
安哲瀚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容让人想到两个字来形容――可悲!
就在甘千蕊电话还没有打通的时候,安哲瀚直接端起了桌子上的酒瓶,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倒。
“你疯了!”
甘千蕊立即上前抢夺酒瓶,可是,奈何安哲瀚的力气太大,抢来抢去,酒瓶只是掉在了地上。
“安哲瀚!你清醒一点!”
甘千蕊再也不顾那么多,一巴掌扇在安哲瀚的脸上,“啪”一声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安哲瀚似乎清醒了一些,他醉眼迷离地看着甘千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甘千蕊上前,轻抚他脸上火辣辣地那一块,心里的痛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地,仿佛快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对不起”全都说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安哲瀚这样颓废,这样一遍一遍将自己灌醉,她就觉得心里好痛好痛。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表达究竟清不清楚,她不知道安哲瀚究竟能不能明白。
她只能把自己心里所有想说的话,变成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安哲瀚宽大的手掌紧紧抓住她轻捧在他脸上的手,醉眼朦胧,“对不起应该由我来说。”
“身上的伤口很疼吧?”
他问道,声音是那么低沉,轻而易举便融化了她冰冻的心。
“不……不疼!”
她依旧倔强,抬眸盯着他染上醉意的脸,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委屈和心痛,全部烟消云散。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淡薄的声音冷不防地出现在他们身后,甘千蕊微微转身,看到江鹏越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她怎么忘了,江鹏越一定会来找她。
“我……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女伴!”
她鼓起勇气,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并不果决的拒绝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由不得你!”
江鹏越似乎吃了炸药,整个人看上去冷静中带着些狂躁。
他上前,一把拉住了甘千蕊的手腕,厉声道,“跟我走!”
“凭什么?”安哲瀚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了江鹏越一把,“你凭什么带走我安哲瀚的妻子?”
甘千蕊只觉得手腕被人大力的扣住,好痛!
没有想到,她那么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悄悄解决,最终,他们两兄弟还是迎面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