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鹏越也去了公墓,而甘千蕊刚刚也是去了公墓。
他太大意了,他刚刚应该不理会她究竟同不同意,直接跟去。
可是现在……他们一定已经见过面了吧?
江鹏越会对她做什么呢?
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保镖的电话,如果她出事了,保镖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他才对。
“有什么问题吗?”
高穆恩察觉到一丝不妥,微微蹙眉问道。
“没事,你先下去吧,继续观察江鹏越的一举一动,技术部今年过年就不要休息了。”
他说道,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很焦急。
高穆恩没有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好。”
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隐约看到安哲瀚的手在颤抖,总裁的手竟然在发抖?
将门关上,高穆恩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最重要。
安哲瀚愈发有些心急,迟疑了片刻,他拨通了甘千蕊的电话。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电话接通,他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语气似乎还很是焦急。
甘千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缓了缓神,说道:“我在车里,回别墅的路上。”
“哦。”
他似乎长长舒了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也放下了。
“你……你怎么了?”
甘千蕊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他淡淡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晚上我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如果累了,就早点睡,知道吗?”
“嗯,我知道。”
她说完这一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甘千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通过电话,听到安哲瀚沉沉地呼吸。
“那我……不打扰你跟家人团聚了,再见。”
她以为他和自己的父母亲在一起,或许还有紫凝,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将电话挂断。
安哲瀚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里却已经传来一阵忙音。
他将电话挂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犹豫着,究竟应不应该去见自己的父母。
往年,他都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今年,多了一个江鹏越,多了一个已婚的身份。
而婚礼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当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要怎么解释?
还是应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
安哲瀚第一次觉得面对自己的父母都那么矛盾,他真恨不得不要有春节。
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他缓缓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犹豫的内心开始变得宁静,他慢慢陷入沉思。
烟雾缭绕,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自己的心上。
许久,他终于把一切都理清楚,迅速将烟头熄灭在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穿上外套,抓起桌子上的手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飞跃集团总部大楼的楼下,司机等在那里。
见安哲瀚上车,司机问道:“少爷,是去……”
“大通街,八百八十八号。”
安哲瀚的语气简直冷漠得如同窗外的寒风,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憔悴。
司机没有多说什么,将车子开动。
每年的这一天安哲瀚都会回老屋那边陪同安父安母过年,只是今年有些意外。
司机虽然什么都不问,但是也看得出来安哲瀚心里颇有些纠结。
一路奔驰在空旷的路上,安哲瀚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些镜头。
那是在两年前,他听到父亲脑溢血的消息,急急忙忙地开了江鹏越的车出来,没想到路上竟然发生了车祸。
当他从车子里走出来,打算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他心里真的好慌乱。
打电话给母亲,她说让自己离开,她会处理这件事情。
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让江鹏越去顶罪。
当时,他应该站出来,还江鹏越一个公道,然而,他却错了,原来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江鹏越入局的圈套。
如果她不是利欲熏心,如果她不是担心江鹏越会抢走飞跃集团,她不会设计陷害江鹏越,没想到,那辆车最终还是由她自己的儿子开了出来。
两年前的那个悲剧,无辜连累了甘千蕊一家,可是,有谁知道,这两年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夜夜生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难道他会比江鹏越好过吗?
安哲瀚打开了车窗,寒风迅速灌进车里,他一只手的手肘撑在车门上,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每当他觉得难过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做,这些小动作,他自己没有意识,但是司机却看在眼里。
“少爷,既然是回家过年,应该是开开心心才对。”
司机淡淡开口,平时他很少在开车的时候跟安哲瀚说话,这是安哲瀚特别交代的。
然而,司机的话却并没能够引起安哲瀚的注意,他依旧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司机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车速很快,马上就到了目的地。
大通街,八百八十八号。
一个十分吉利的数字,安哲瀚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过年,这里就像是一座城堡,城堡的后面还有一大片果园和一个小型的人工湖。
只是,安哲瀚却没有像平时一样迅速地下车,而是看着大门发呆。
“少爷,到了。”
司机好意提醒了一声,安哲瀚这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缓缓打开车门,从容下车。
按了按门铃,很快,李管家便过来开门了。
见到安哲瀚,他显然高兴坏了,大声通知全世界:“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安哲瀚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换了双鞋,将外套丢给李管家,缓缓往屋里走去。
这里是老式的复式楼,当初在晋丰市也算了出了名的高档小区,但是后来大多数有名望的人都搬去其他地方的豪宅了,这里也就变得普通无奇了。
只有安家一家是比较念旧的,所以,即使现在日子过得更好了,也没有打算搬走。
况且,安父安母常年住在美国,也就只有每年春节的时候,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安哲瀚缓缓走进大堂,然而却没有看到二老,只是看到江鹏越和紫凝貌合神离地坐在一起,倒也不显得违和。
“还以为你今天会陪那个小妖精过。”
紫凝淡淡开口,显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迷恋安哲瀚,现在的她只怕早已经将安哲瀚当成了仇人了。
“你说谁是妖精?”他心里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紫凝被他的表情吓一跳,一向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竟然也有如此怒不可遏的时候。
“安哲瀚你够了,她现在不是痴恋你的那个小丫头了,是你的大嫂,请你放尊重一点!”
江鹏越却丝毫也没有畏惧,站起身来直视着安哲瀚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紫凝仿佛能够看到两个男人之间眼神的交锋。
明明刚刚还冷得像冰块一般的江鹏越,这个时候竟然站起来维护她,为什么每一次江鹏越总是给她这样的“惊喜”?
“一丘之貉。”
安哲瀚紧抿的薄唇中吐出几个字,转身,没有理会他们二人,径直上楼去了。
江鹏越看着安哲瀚的背影,突然有种时光逆流的感觉。
两年了,他有两年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从前他总觉得多余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没想到今天,多余的那个人竟然是安哲瀚。
命运有时候真是可笑,就像现在,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安哲瀚上到二楼,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没有丝毫迟疑,转动门把,将门打开,然而,他却意外地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犹豫了一下,他淡淡开口:“母亲。”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她说道,缓缓转身,即使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却一点儿也不显得老,“不过,你还有脸叫我母亲吗?”
安哲瀚为了娶甘千蕊,已经无数次跟她翻脸,所以,他今天回来,也早已经料到,她会是这样的脸色。
“我回来就是想跟您说清楚……我……”
他还没有说完,安母就打断了他:“那个人都已经杀到家里来了,这两年来我们娘俩过得那么辛苦,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叫我这个母亲,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安哲瀚却只是沉默,的确,两年前她精心布下这个局,就是想要把江鹏越送进监狱,让他从此再也没有继承飞跃集团的机会。
可是现在,江鹏越不仅完好无损地从牢里出来了,还娶了父亲恩人的女儿,似乎接收飞跃集团也是指日可待的时候。
因为婚礼,飞跃集团这段时间的股票价格已经跌落谷底了,安哲瀚似乎真的一点儿建树都没有,马上就要将飞跃集团拱手相让了。
他明白母亲的担心,可是,他不想负了家里那个女人,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包括飞跃集团,包括他所有的一切……
更何况,这一切原本就属于江鹏越,如果不是母亲安排了这个局。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得到你父亲的原谅,否则,你不要怪母亲心狠手辣。”
安哲瀚脊背僵了僵,难道她要再次向甘千蕊下手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真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
究竟要怎么样她才肯放过甘千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