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光殿常年摆放着最精致的酥油花,象征着尊贵的供奉。白宫建成以后,五世达赖喇嘛就从哲蚌寺的甘丹颇章迁居这里。
五世达赖喇嘛晚年专注佛教修行,很少过问政治。在这里他潜心著作,共写了三十余卷经典。
藏历第十一旋迥之水狗年(1682年),五世达赖在布达拉宫圆寂。他的伟大的成就之一,就是建造了布达拉宫。
五世达赖喇嘛圆寂的时候,布达拉宫并没有完工。
在布达拉宫西日光殿的达赖宝座右边,摆放着五世达赖喇嘛的塑像。
五世达赖喇嘛一直受到西藏僧俗群众的崇敬与爱戴,被称为“伟大的五世”。
敏珠活佛曾这样赞美五世:“星星月亮和太阳,都比不上您的明亮,世上能和您相比的,只有您自己的光芒。”
每年9月份,布达拉宫就要粉刷外墙。现在的布达拉宫,除了中间的红宫是红色的,东边的白宫,西边的僧舍和巨大的宫墙都是白色的。松赞干布时的红山基本上是红色的。布达拉宫由最初的一座白塔变成红山宫、由红山宫变成了白宫、又由白宫变成白色与红色相间的布达拉宫,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历史性变化。
在西藏,白色是云彩和冰雪的颜色,象征着圣洁、和平与安宁;红色是太阳与火的颜色,象征着权力、热烈奔放和勇敢。红白相间的布达拉宫,代表着藏族人民热烈奔放如火焰一样的性格特征以及向往幸福和平的美好愿望,同时也象征着西藏开放、包容的豁达心态。
当僧人进行灌顶仪式的时候,一定要制作坛城。佛经上讲,本智以为主尊,道果功德以为眷众,眷众环绕本尊游戏庄严。
坛城,即曼陀罗(曼荼罗),为藏传佛教的宇宙观示意图。
从俗人的角度去看制作坛城的过程,实质上是在向僧人传授建筑技艺、如何供奉佛祖和装饰艺术的过程。也是僧人们互相学习佛法、建立自己的宇宙观、提高民族传统建筑技艺的过程。同样也是他们团结协作,共同提高的过程。
从藏传佛教的意义上看,制作坛城的过程也是向僧人们传授宇宙知识、参禅智慧和宣传道果功德的过程。
第巴·桑结嘉措对于制作坛城很有悟性,他当然会把这种悟性运用到扩建布达拉宫的重任上。
因为,接受管理西藏政教的权力之后,第巴·桑结嘉措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扩建布达拉宫。在扩建工程开始后,他还亲自编写了歌词,让干活的人们学唱:
我们这些砌墙的人啊,
一个个像老虎那样强壮;
越砌越高的石墙啊,
哪一面都像老虎纹那样漂亮。
我们这些打阿尕的人啊,
全都像雄狮那样有力量;
打出来的阿尕啊,
每一片都像石头那样敦实厚壮。
我们这些锯木头的人啊,
每一个手艺精巧像啄木鸟;
锯出的木头雕上精美的花,
佛祖看了也会心花怒放。
干活的人们遥望着五世达赖的寝宫,深情地唱着,有的竟流下热泪。这些干活的手艺人不识字,没念过经典,但是他们坚信在五世达赖的精神感召下,不仅可以建成布达拉宫,凡来参加建造宫殿的人,也会逢凶化吉、为来世积德。
1682年,五世达赖圆寂,西藏当时处在一个政治上的多事之秋。
伟大的五世辞世后,掌握西藏政教大权的第巴·桑结嘉措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密不发丧。
他是怕一旦让外界得知自己已经失去五世的护佑,藏地会发生难以想象后果的战乱;他是怕由此影响布达拉宫的顺利建成,面对五世的魂灵无法交代;他是怕……
于此,我们可以推论出很多很多关于第巴·桑结嘉措的怕。但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当时,可能他会这样想:倘若五世看到我这个样子,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在五世的思想里,普度众生、追求团结、正义、勇气;悲壮、优雅和沉稳。即使是身处逆境,也要显示出高贵、理想;也要表现出对佛学对佛祖的真诚和对建成布达拉宫的决心。
多愁善感算什么呢?没出息!
最初,第巴·桑结嘉措极其矛盾。
密不发丧无异于瞒天过海,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谁都知道那是怎样一个结果的!
可是,当时的政治背景十分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战乱涂炭众生;同时,建造布达拉宫的又是时不可待的伟业。
那我该怎么办?此时此刻,他的思路像远山的云雾,迷乱而朦胧,飘忽不定。为此,他多次求神。但是,他哪能不知道,人急了求神,神急了求谁呢?神急了说谎!
在他第一百次求神的时候,神急了,对第巴·桑结嘉措说:为了众生,你就让出尊贵的权力吧!
让出权力?这怎么可能!
谚语说,碗烂了个人吃亏,锅烂了大家倒霉。我不能让拉萨这只金碗烂,也不能让西藏这口金锅烂!
最后,在权衡了政治的、军事的、藏传佛教各派的以及个人的处境和形势之后,第巴·桑结嘉措作出了决断:密不发丧!
狭隘的私欲在政治的磨盘里加了水,历史的书写笔便会呈现另一种走向。这种情况在以往的阅读中屡见不鲜。
藏历第十一绕回之铁马年(1690年)二月二十一日,红宫奠基开工,每年大约召集5700名差民服役,而实际前来务工的差民多达万人。其中有康熙皇帝专门派遣的老魏等汉族工匠114人,尼泊尔工匠191人。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无论第巴·桑结嘉措编写的歌词如何轻松美妙,艰巨的劳作依然使许多人丧生,繁重的劳动依然让许多人难以忍受,建筑工地上还曾发生过工人暴动。
施工过程中,山坡太陡,石头很难运上来。小块的,山羊驮;大块的,肩扛人抬。其艰辛自不必言。
修筑布达拉宫的劳工被称为“乌拉”。乌拉一词来自突厥语,词义为人身差役、无偿的差役、强迫劳动。
当时拉萨地区流行这样一首诗:
兄弟要是有一个,
只有在家支乌拉;
兄弟要是有两个,
一个要去当扎巴;
假若再有三弟弟,
最好赶紧逃出去,
要不就在家里装哑巴。
(扎巴,普通僧人,还够不上称为喇嘛。)
在西藏,许多没有文字记载的重大历史事件,在布达拉宫的壁画上都有表现。
红宫里有一座叫“司西平措”的宫殿,在二楼上的画廊里,绘有698幅壁画。壁画内容丰富、取材多样,既有发生在上层领域的政治历史人物和事件,也有发生在下层百姓民间的典故或游戏。像民间的骑马角力、摔跤、藏戏等生活场景。这些壁画,不仅是公元十七世纪西藏画家们的杰出作品,同时还是研究和了解西藏社会生活的宝贵艺术资料。
壁画中有一幅叫做《修建图》,再现了修建布达拉宫的场景。
工匠们在深山老林里采石伐木;还在很远的河里,用牛皮船运送石头和木料。这幅画是记载修建布达拉宫的可靠史料,也是研究布达拉宫历史的重要史料。
还有一幅壁画,绘有唐朝都城长安的示意图以及唐太宗5次出难题,企图难倒吐蕃婚使的故事。公元646年,松赞干布遣大臣禄东赞作为婚使奉表并献金鹅,“其鹅黄金铸成,高七尺,内可盛酒三斗。”充分表现了婚使禄东赞在聘娶公主过程中的聪明才智。
另外一些壁画,是展现西藏重大历史性事件的。如五世达赖觐见顺治皇帝、十三世达赖觐见光绪皇帝这样的历史事件。极为珍贵。
布达拉宫还保存有各类珍贵文物,如明清两代皇帝封赐西藏官员的诏敕、封诰、印鉴、礼品和精雕细刻的工艺珍玩、罕见的经文典籍、各类佛像、唐卡、法器、供器等。
在西藏造房子,最后一道工序是“打阿尕”。
阿尕是一种白色的黏土,人们用它来铺地面和屋顶,然后由工人集体打压夯实,打夯时工人们要唱歌。打阿尕的歌曲,是藏族人民最欢快的劳动号子。打阿尕的旋律循着一个和谐结构的节奏而律动,每一个号子的绵延回响,都仿佛积聚了穿越数千年的无穷信息,代表着一个年轮,诉说着一段历史。
当时参加修建布达拉宫的工人们,差不多都知道自己正在为已经圆寂的五世达赖喇嘛修建灵塔。所以,他们唱出的劳动号子不仅仅是整齐欢快的,韵律中还包含着对历代达赖喇嘛无比的崇敬与怀念之情,劳动号子自然显得威严、雄浑、气吞山河!